從洗手間裡出來，江凜很快就找到了沈沉，這裡人很多，他一直就在原地裡等她，沒有動過地方。

看到他的背影，剛才那些原形畢露的樣子也盡數融化為柔情愜意。

“阿沉”，還有一小段距離才走到他身邊，心心念念著這個名字卻還是忍不住脫了口。

在沈沉面前，她那點少女心事總是不經意地流露，讓一向傲氣的她無措得像個滿懷心事的少女。

她的呼喚並未立即換來什麼回應，或許是這裡太過吵鬧了，他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吧。

可當她走到沈沉身邊的時候，終於是不能這麼騙自己了。

沈沉很高，饒是她已算是高挑的身材，看他的時候還是需得抬頭觀望。

一眼看去的是他分明的輪廓，微揚的下巴，還有…目視著前方晦澀難懂的目光。

那是怎樣的一份眼神呢？是完全超出江凜認知之外的矛盾，與沈沉認識這麼多年，她見過他稚嫩的，驕傲的，生氣的，傷感的，可以說是一個人可以有的那些眼神她都見識過了，就在那雙深邃的眼中。

可今日他的這一份，她是怎麼也看不懂了。

順著目光去看，不遠處就站著李遂意跟那個叫做肖湛的男人，在這一派嘈雜的環境之中，交流都需要交頭接耳。他們靠得很近，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

他大抵是忘神了，纖長的睫毛在燈光的投射下一舉一動都纖毫畢露，可他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前方，一動也不動，站成一座不知冷暖的雕像。

“阿沉”，她又低低地喚了一聲，小心翼翼，卻還是沒有將他從那場沉淪中呼喚出來，他依舊那副樣子，一動不動。

他的眼底或許是繾綣的溫柔，深邃的眼眸裡有很多東西都是模糊的，獨獨李遂意的身影最為清晰。

在人群之中，她顯得那樣嬌小，第一次見她穿這麼得體的裙子，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肩頭停留著刺繡花鳥，她一有動作，那些點綴都變得有血有肉。

那張寡淡的臉遠遠地看也格外地清晰，完全稱不上好看，可一旦入了眼卻再也挪不開了。

這是關於李遂意的魔咒。

後來江凜又在他眼中看到了怒，在肖湛靠近李遂意耳邊的那一刻。

兩人皆是公事公辦的尋常神情，並無半分曖昧摻雜其中。

她知道他生氣是什麼樣子，唇抿成線，臉部線條緊繃，只有他怒極的時候，才會反應在臉上他看李遂意時那樣專注，哪裡還容得下她的樣子。

“阿沉”，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終於還是看不下他的反常，否則這樣不識趣的事，她從不屑做。

她的舉動果然有了效果，沈沉終於是收回了眼神。

“怎麼去這麼久？”

他從不輕易遷怒任何人，可回過頭來看江凜的時候，對李遂意的那點怒意還留有餘韻，語氣都變得重了，這並不像他。

江凜的瞳孔縮了縮，抓著他衣袖的手立馬就收了回去。

“碰到個熟人，聊了兩句。”

她低了低頭，那強烈的情緒就是這麼被藏起來的。

她的話很難讓人起疑，沈沉也沒細想什麼。

“輕羽還在等我，我們過去吧。”

“你去吧，我還有點事。”

沈沉果斷地拒絕，他倒是沒有騙她，剛才遇到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兩人有要事商談，他本打算先走，再給江凜打個電話的，哪曾想會見到李遂意那番打扮來到這裡，身邊還跟著他不喜歡的男人，難免就駐足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