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璐還想和她那胖弟弟一道堆雪人呢,奈何她大病初癒,闔府上下皆將她當成瓷人似的。別說是堆雪人了,連雪都不許她碰。外面大雪紛飛,屋內燒著地龍,卻是暖意融融的。甄寶璐只穿了一身桃紅繡粉牡丹的襖裙,身段窈窕纖細,盡顯少女玲瓏曲線。她正同香桃說著話,外面的香寒卻是進來了,想來是外面的雪大,香寒的頭髮上肩頭都落了一下雪。香桃忙過去替她撣了撣。香寒卻是面色凝重,看著立在窗前的甄寶璐喚了一聲:&ldo;姑娘。&rdo;&ldo;嗯?&rdo;甄寶璐看她,用目光詢問。香寒說道:&ldo;徐公子……徐公子他想見見您,這會兒正在前院等著呢。&rdo;今兒甄寶璐的心情不錯,一聽徐承朗來了,笑容卻斂了起來。這會兒徐承朗來見她,她也能猜出是什麼意思。甄寶璐覺得自己同他沒什麼好說的了,那日在女學,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甄寶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下雪天黑得快,這會兒已經暗沉沉的了。她猶豫了一番,香寒香桃也都識相的沒有說話,就靜靜等著她發話。半晌,甄寶璐才道:&ldo;替我拿件斗篷來。&rdo;香寒會意,這便過去拿斗篷。披了斗篷,甄寶璐便出了呦呦軒。外面的雪很大,好在風不大,只瞧著大片大片的雪花靜靜柔柔的落下,悄然無息。甄寶璐走出呦呦軒,出了垂花門,沿著長廊一直走,才看到院中靜靜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徐承朗就站在那裡。在甄寶璐的印象裡,她這位徐表哥一直都是風姿儒雅溫柔似水的,他喜歡穿淺色衣袍,越發有幾分翩然若仙的感覺。可這會兒,徐承朗只穿著一身竹青色的棉袍,連件斗篷都沒穿,就這般身子單薄的立在雪中。彷彿是等了很久,他的頭髮上和肩頭都落了一層雪。甄寶璐走了過去。站在雪中的徐承朗,也聽到了動靜,見他一張俊臉凍得有些發青,唇色也泛著紫色。模樣狼狽,哪裡還是平日那個風度翩翩滿腹經綸的貴公子?他抬眼看著不遠處走來的小姑娘。她穿著一件櫻紅雲錦斗篷,丫鬟替她撐著一把柄短翠綠的油紙傘,她身姿亭亭立在傘下,一張小臉明媚的猶如春日裡枝頭那一抹嬌嫩麗色。他也走了過去,面頰帶笑,同往常無異:&ldo;阿璐……&rdo;甄寶璐看著徐承朗這副模樣,心裡自然有所動容。她道:&ldo;徐表哥,咱們進去說吧。&rdo;徐承朗道:&ldo;不用,我在這裡說就成了。&rdo;他頓了頓,望著面前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微笑道,&ldo;聽說……你要定親了。&rdo;甄寶璐知道他肯定是因為此事才過來的,卻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如此失態。她剛從屋裡出來,臉頰還有些粉粉的,仰起頭看著徐承朗,彎唇微笑道:&ldo;是呀。&rdo;&ldo;阿璐,其實我……&rdo;甄寶璐道:&ldo;徐表哥,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的。可是我是真心誠意想嫁給薛讓的。&rdo;徐承朗喃喃道:&ldo;若那日是我找到了你,那你會不會……&rdo;甄寶璐搖搖頭,說道:&ldo;不會的。這件事情不是最主要的。就算沒有發生這件事情,我想我還是會嫁給他的。徐表哥,我這人沒什麼好的,薛讓這輩子娶了我,也不曉得是福是禍呢。可是你別再這樣了,省得日後咱們互相尷尬。&rdo;她說的很直白,她都要和薛讓定親了,不能再和徐承朗有任何的牽扯。&ldo;你瞭解我的性子,從來不會勉強自己,凡事都順著自己的心意,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這件事情也是如此。徐表哥,你趕緊回去吧。&rdo;徐承朗嘴角一彎,緩緩道:&ldo;我明白了。&rdo;他又笑容溫柔的看著她,眼神寵溺,同小時候那個寵著妹妹的表哥沒什麼兩樣,&ldo;恭喜你了。&rdo;甄寶璐淡淡嗯了一聲,看著他漸漸轉身,一步一步朝著遠處走去,身影單薄,直到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再也看不見。這回提親甄老太太答應了,那後面的章程也就順理了。齊國公府和安國公府兩家人交換了倆孩子的庚帖,又讓靈峰寺的大師合了八字,說這倆孩子是天賜良緣佳偶天成。如此匹配,甄寶璐和薛讓的親事便在年底就正式定了下來。而三姑娘甄寶璋的事兒,宮裡那邊也有了交代。靜王為沐貴妃所出。沐貴妃素來挑剔,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把靜王的親事給定下來。可這甄寶璋也不好隨便就打發了,畢竟是出自齊國公府的。最後,便給了甄寶璋一個靜王側妃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