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輝煌燈火,沸騰人聲,讓人覺得它更熱更悶,躺在炕上除了頻頻揮汗之外,心裡還燥得更冒出火來。
真要說起來,在這時候“井”、“譚”二宅這兩家,只有一個人是心境平靜而悠閒的。
他,坐在“譚宅”後院那一泓池塘邊上的花棚下的一大塊石頭上。
他,是個廿上下的年輕人,身子挺結實,混身透著一股子勁兒,沒人能說出那是什麼,只覺得他身上隨時都透著一股子勁兒。
他,光著膀子,上身赤裸裸的,肌膚純白,但絕不是那種皮白肉嫩柔弱的白。
既熱又悶,光脖子乘涼是件爽心愜意的舒服樂事,其實,家裡沒有婦女,也沒有什麼關係心。
他,下身是一條單薄的長褲,腳下是一雙薄底靴,上身穿的那件小褂擱在他坐的那塊石頭邊上。
他,手裡拿著一把樹枝,正在不住地攪動面前那一泓碧水,攪得那池底的魚蝦一會兒散,一會兒聚,流露著十分悠閒,十分平靜,好像他不是很熱,不是很悶、也不是很燥。
最後看他那張臉,那張臉,白白淨淨,一雙長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目漆黑重瞳,一個懸膽一般的鼻子,一張閉得很緊的像是不愛說話的嘴。
俊而英挺,算得上是少見的美男子,他要是出去逛一趟,應該能迷倒不少大姑娘寸媳婦兒。
他就這麼坐著,靜靜的,儘管隔壁“井宅”那熱鬧上觸了天,他卻像坐得離“井宅”百里遠,聽若無聞,無動於衷。
這麼一個夏夜,這麼一個地方,這麼一個情調,這年輕人很懂得享受,很懂得找“涼快”!
驀地,一陣穩健的步履聲打破了這份恬靜,花間小徑上出現了一條人影,一個頎長的人影,步履輕快而瀟灑。
這年輕人仍然像沒聽見一般,連頭都沒回。
很快的,人影近了,很快地,來人停在他背後,那又是個俊漢子,廿十多近卅的俊漢子。
他,穿一身雪白褂褲,看上去讓人覺得他很愛乾淨,很愛修飾,對衣著也很講究。
他比這坐在池塘邊上的年輕人更白,白得細嫩,賽得過姑娘家,他也有一雙長長的眉,一雙鳳目,一顆膽鼻,只是,他的目光顯得太活了些,不像這坐在池塘邊上的年輕人那般穩,那般正,而且嘴角也顯得薄了些,讓人有一種尖損刻薄感。
他停在年輕人身後,看了年輕人一眼,然後淡淡地開了口:“老三!”
年輕人“嗯!”了一聲,但仍沒回頭。
白衣俊漢子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一個人坐在這兒幹什麼,想心事!”
年輕人道:“我有什麼心事?既不愁吃,又不愁穿,家裡的日子也用不著我操心……”
白衣俊漢子道:“那你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坐幹什麼?”
年輕人道:“不幹什麼,這兒涼快。”
“這兒涼快?”白衣俊漢子抬眼四下看了看道:“我怎麼不覺得,我覺得這兒跟屋裡沒什麼兩樣。”
年輕人沒說話。
白衣俊漢子那轉動的目光停在面前不遠處那道牆上:“井家又熱鬧上了,準又是那些人,準又是鬧到快四更,吵得人心煩氣燥不得安寧,天知道他們是為什麼。”
年輕人道:“誰知道,大概是想多交點朋友吧。”
“交朋友?”白衣俊漢子“哼!”了一聲道:“就交這些人?一個個一臉庸俗像,滿身市儈氣,我瞧著就噁心……”
年輕人沒說話。
自衣俊漢子“哼”地一笑,逕自又道:“以我看井老太太大概是想利用她那幾個標緻的女兒多結交幾個有錢有勢的,將來成親戚也好,是朋友也好,反正占上了便宜吃不了虧。”
年輕人仍默默地聽著,沒說話。
“老三。”白衣俊漢子收回目光落在年輕人身上:“你聽見了麼?”
年輕人開了口,淡然說道:“聽見了。”
白衣俊漢子道:“那你怎麼不說話呀?”
年輕人道:“二爺找我有事兒麼?”
白衣俊漢子眉頭一皺道:“老三,你是怎麼想的,告訴你多少次,別這麼叫我,別這麼叫我,你偏不聽,這要讓老爺子聽了去,準又是我倒黴,少不了一頓排頭。”
年輕人道:“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再說我認為該這麼叫。”
“該這麼叫?”白衣俊漢子長眉一揚道:“老爺子、大哥跟我可沒把你當外人,老爺子把你當親子侄,大哥跟我當你是親弟兄……”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