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姐姐,”雲霏果然慌了。“幹嘛生這樣大的氣,回去就回去好了!”從樹上跳了下去,她滿頭髮掛著樹葉樹枝,渾身的青草和樹皮,裸露的大腿上抹了一大片黑,衣領上還垂著根稻草,笑嘻嘻的對雲霓咧開了嘴:“怎樣?那個‘真不錯,確實不錯,的確不錯’的虎頭狗已經來了嗎?”
雲霓瞪視著她,深吸了口氣:“我的天!”她喊著:“你不把他嚇暈倒才怪!快從後門進去,趕快化化妝再見客吧!”
“休想!”雲霏叫:“我回去了!我先走,你慢慢來!”撒開腿她如飛般的向前衝了出去。
“雲霏!雲霏!哎,我的天!”雲霓直著脖子在後面喊,雲霏卻早就跑得沒有影子了。
像個大火車頭,雲霏直衝進大門,又直衝進客廳,正好雲霏的二姐雲霞正在向那客人吹噓著自己的妹妹:“我的小妹是我們家最文靜,最漂亮,也最溫柔的……”
她的句子中斷了,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剛剛衝進來的雲霏,滿桌子的人都呆住了。只有那位來客,卻用一對神采奕奕的眸子,含笑的盯著那闖進來的少女。
雲霏直視著座中的生客,那人頗出乎她意料之外,絲毫也不像個虎頭狗,修長的個子,整潔而並不考究的服裝,兩道不太馴服的濃眉下,是一對慧黠而漂亮的眼睛。他正含著笑,那笑容是略帶嘲弄而又滿不在乎的。
“好,”雲霏對他點了點頭,挑了挑眉毛,尖刻的說:“想必你就是那位‘真不錯,確實不錯,的確不錯’的虎頭狗了?”
那男士怔了怔,一時似乎頗為困惑。但是,立即,他掩飾了自己的驚奇,對她徐徐彎腰,笑容在他的嘴角加深。
“是的。”他坦率的回答,緊盯著她,眼光灼灼逼人。“那麼,你應該就是那位‘最文靜,最漂亮,也最溫柔’的瘋丫頭了。”
這次,輪到雲霏來發怔了,她怔了兩秒鐘,接著,她就縱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而那隻虎頭狗呢,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得比她更厲害,更起勁。然後,滿桌子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當那氣喘吁吁的雲霓趕回來的時候,就碰到這個“狂笑”的“大場面”,她呆怔在那兒,真弄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發瘋了。
晚上,有很好的月光。
徐震亞在那塊綠色的山坡上,緩慢的踱著步子,那青草的芬芳,和那出野的氣息包圍著他。天上,寒星明滅,皓月當空,幾片淡淡的雲,輕飄飄的,不著邊際的掠過。幾絲微微的風,輕柔的撲面而來,帶著些野百合和雛菊的混合香味。
他有些兒神思恍惚,多少年來,被關在都市的煩囂中,他幾乎已遺忘了自然的世界。現在,聽著遠處的鳥啼,看著草叢裡營火蟲的明滅,他深陷在一種頗受感動的情緒裡。
一陣腳步聲急促的趕來,一聲魯莽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沉思:“喂喂!我在到處找你!”
他回過頭,月光下,雲霏的眸子清亮。
“哦,”他笑笑。“我的名字不叫喂喂。”
“叫什麼都一樣,反正我在叫你。”她大踏步走上前來。
“有什麼事嗎?”他問。
“你會在我家住很久,所以,我要在你剛來的時候,就先和你談清楚一件事,免得以後麻煩。”
“哦?”他盯著她。
“是這樣,”她指指身後的那幢房子:“你知道在你來以前,那幢房子裡就在進行一項陰謀嗎?”
“陰謀?”他挑高了眉毛。
“是的,我母親和我的姐姐們。她們在苦心的計劃一項陰謀,”她坦率的望著他,重重的說:“她們‘居然’想要把我嫁給你!”
“哦?”徐震亞愣了一下,立即,他的嘴角浮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抹頗有興味的光芒,深深的看著她。
“我必須告訴你,”她繼續說,語氣是堅決果斷而自信的。
“我根本不會嫁給你,完全無此可能。”
“是嗎?”他微笑起來。“為什麼?”
“是這樣,”她有些困難的說:“首先,你要了解,我不是那種肯關在幾個榻榻米的房間裡,為一個男人而活著的女人,我離不開我的雲霏華廈。”
“雲霏華廈?那是什麼地方?”
“你現在就在雲霏華廈裡。”她一本正經的說。
“哦?”他眼裡的興味更加深了。“說下去!”
“第二,我不會戀愛,也不會愛你,愛情是婚姻最重要的因素,所以,我不能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