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小雪已經停了，好在居然沒有積下，還能順暢地行走。

扯出了一件毛呢外套，又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的淺色長圍巾，最後將一隻小巧的單肩小包背在肩膀上。出門前又嫌披散下來的頭髮有些麻煩，於是照著鏡子簡單地向上攏起，成了一個丸子頭的模樣。

開啟門的時候，柳蓮二已經等在外面了。

少年就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他穿著一件長長的深灰色大衣外套，圍巾是那種搭配得很好看很適宜的顏色，繞了幾圈從肩頭直落落地垂下來。雖然神色清然，但嘴角還是微微地彎起。

真是美如畫啊。

美中不足的是，恰恰缺少了那一束，可以將他染上金色的陽光。

崎原市江心神恍惚地靠過去，剛要出聲的呼喚被柳蓮二身後突然探出的一個腦袋給狠狠地遏制住了。

“早安，姐姐。”

恍若方才有一道雷電劈過，崎原市江愣怔在那裡，笑意有些僵硬，手指緊緊地抓著衣角，驚詫地看著從身後走出的那個人，帶著詭異的笑，倚靠在柳蓮二的身邊。

難道昨天的交涉，只是她的一場夢？

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臉，一定很滑稽，因為她的笑，完全是僵硬在嘴角的。

“哈哈。”鈴木哲也扶著柳蓮二的肩膀，笑得毫無形象，“看吧，我就說嘛，姐姐這種猝不及防的臉，才是最好看的！”

覺察到話語間的一番戲虐之意，崎原市江動了動自己彷彿牢牢在原處生根著的雙腿。

“哲也一會兒有事。”柳蓮二突然朝她攤開了手掌，示意她把自己的手捱過來，“我幫他報了一個補習班。”

柳蓮二的掌心很暖，那股暖意從他的掌心傳遞到了她的掌心。

“哼。”鈴木哲也閉了閉眼，不情不願地跟在身邊，“一個鼻孔出氣的兩傢伙，就欺負我。”

柳蓮二淺淺一笑，並沒有打算回話。

鈴木哲也叨叨了一路，最終還是在地鐵站和他們分開，獨自一人拎著看上去頗重的書包，垂頭喪氣地鑽進了人堆裡，模樣像是遭了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

“蓮二，你故意的？”

清冷的臉怎麼也掩不住那一絲笑意，“嗯。”

崎原市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和眉毛都彎成了月牙，柳蓮二的手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暖爐，有源源不斷的熱氣湧動出來，充斥在她整個掌心之間，然後，那份熾熱薰染上了她的臉頰和耳根，又燙又紅。

因為少年的一句，“情人節，只有我們就好。”

地鐵站里人來人往，數不清的情侶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相互擁抱，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地說著動聽的情話。這樣美好又美妙的氛圍，對鈴木哲也的那一點愧疚，自然而然也就被拋在了腦後。

坐上地鐵的時候，崎原市江才想起自己忘了問，“吶，蓮二，我們去哪裡？”

少年拽著拉環，把她護在身邊，“東京。”

*

東京的街頭到處瀰漫著情人節的氣息。

傳說中那家很好吃的料理店，此刻已經爆滿，還不到飯點的時間呢，已經人滿為患了。崎原市江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看著又一群人魚貫而入，將最後那一點空隙都填滿了。

柳蓮二似乎是講完了電話，轉過身來走回到她身邊，看上去有點遺憾，“真不巧，想起了一個朋友想介紹你們認識，可惜今天他不在東京。”他邊說著往店裡探了一眼，問道，“餓了嗎？”

肚子倒是不餓，只是剛才腳步不停地遊蕩了小半天，小腿已經有些酸脹腫痛了。

崎原市江搖了搖頭。

兩人最終還是決定先去看一場電影。

買好爆米花和零嘴，他們跟著人群有序地入了場。座位號並不靠前，反而是在最後一排。從這樣略高的位置看下去，滿場都是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崎原市江的身邊坐著一對小情侶，他們頭靠頭地依偎在一起，不知男孩在女孩耳邊說了什麼，兩雙唇瓣就火熱熱地交纏在了一起。

她尷尬地把頭轉回來，臉頰紅紅的，像是偷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事。

她又轉頭去看身邊的柳蓮二，他的眼睛盯著大螢幕，拿過她剛才喝過的冰可樂喝了一口，然後眉頭就微微皺起來，似乎是不習慣這樣甜膩膩的味道。

“太冰了，不要喝。”

他的神情嚴肅又認真，崎原市江的手上而後就被塞進了一杯暖烘烘的熱奶茶。

這樣的蓮二，就像這杯熱氣騰騰的奶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