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送到了,又為何,不回信?
還是,她都看不懂信?
又或者,是貪睡忘了?
然,穆澤羲自己也知道,這些,都是藉口。
就算他告訴自己不求回信,但是當真的每日的期待都成為失望的時候,不在意,也會失落。
夜中偶爾有幾聲蟲鳴,再這樣的夜中,聽得人心更是空蕩。
孟毅看了看疊好放在一旁的那個披風,問道:“王爺,您的披風屬下幫您拿去洗了吧?”
這兩日營中都議論開了,說是六王妃當真是彪悍,這麼醜的衣服,也能讓六王爺乖乖的穿上。放眼天下,哪國的妃子能做到咱大聖六王妃這般彪悍的?
穆澤羲的視線瞟了眼放在一旁的披風,輕笑道“不必了,去打些水來,我自己洗吧。”
“啥?您自己洗?”
孟毅的嘴巴張的跟活吞了一個雞蛋一樣,眼珠子都要驚的掉出來了般,自家王爺要洗衣服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以往自家王爺可是隻知道換衣物的啊!!!
穆澤羲那潔癖是出了名的,跟謝耀兩人就跟親兄弟似得,兩人都是每日至少三套衣物換著來的。
見孟毅似乎十分震驚的樣子,穆澤羲也懶得多做解釋,只淡淡的道了句:“去吧。”
孟毅就跟回魂了似得,急忙搖著手道:“那怎麼行呢!!這事兒哪能王爺親自動手?還是屬下去吧。”
穆澤羲皺著眉頭將那件披風輕輕的拿了起來,無奈的道:“畫上去的?若是洗了,只怕是可惜了。罷了,不必了。”
披風上的圖案都是楚嬙拔了竹子印上去的,一洗,許是就是一灘墨跡了。
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她給你的,明明是十分不堪入目的東西,然而在你眼中,卻像是絕世珍寶。
“那——·”
孟毅為難的站在原地,腦袋一根筋沒有回彎,實在是看不透王爺與王妃這兩人之間的悄悄話。
“沒事了,替我將桌子收拾下吧。”
在桌案前坐了好幾個時辰了,就算是跟木頭,也該動一動以防落地紮根了。更何況穆澤羲還是個人呢。
孟毅嘿嘿的撓了撓頭,熟練的過去將穆澤羲桌子上的東西收整起來,“您又要寫信了?王爺,老孟我頭一回覺得您像個活人了。這帳子中的蚊子只怕都沒有您寫給王妃娘娘的信多。”
這話說的,難道以前穆澤羲是個死人不成?
只是,何其熟悉的話。
穆澤羲搖頭失笑,起身走到一旁,順手將桌子上的一幅畫拿了起來,神色溫柔的看著畫中的女子,笑道:“人有了牽掛,總歸是好事。”
孟毅不以為然,點了點頭,笑著低著頭收拾東西。
穆澤羲:“請江蘭侯時刻注意些六王府中的動靜兒,我不在,她就跟猴子似得瞎折騰。”
不對,許是比猴子還能折騰些。畢竟,猴子也不過是上樹,楚嬙這不僅是上樹,還放火。
孟毅點頭:“是。”
穆澤羲:“元祈不喜在宮中走動,可這宮中,也就他能撒潑耍渾,讓他時常去走動走動,若是那人為難她,以元祈的性子,定然不依。”
孟毅搖了搖頭,自家王爺還真是把十一小王爺摸得準啊,撒潑耍渾,可不是麼?
“是。”
“王爺,您這千里之外,還總是惦記著京城的事兒,得多累啊!”
“你若是遇到一個笨到總是能讓你操心的人,許是麻煩了。”
兩人一塊笨——可不得麻煩。
然,這話孟毅卻沒聽懂,只覺得自家王爺說話真是太難懂了——·以王妃的智商,到底是怎麼跟王爺交流的啊?
緊接著,卻又聽見穆澤羲道:“不過,幸好我不在的時候,她卻又總是聰明的讓我欣慰。”
說話的語調不高,卻頗有一種得意之情在其中。穆澤羲想著想著,嘴角不禁便彎了,他想起臨走前,楚嬙跟他說的所有的話。
只是這副表情在傻大粗孟毅看來,就以為自家王爺這是擔心過度,急忙安慰道:“咳咳,王爺您,您別擔心,王妃娘娘不打掉人家的大牙就好,不會被人欺負了去的。”
可孟毅忘了,楚嬙欺負了人去,才是更可怕的。
穆澤羲緩緩垂下眼簾,單手摸著胸口,那裡有他最珍貴的東西。
這年頭,距離近的時候,許是很難感受到牽掛這個詞,恨不得牽著她的脖子,把她掛在自己口袋裡,大抵,就是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