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時他只是應萬年縣試;對縣廨之中的建築不過是走馬觀花;現如今被人領著一處一處看下來;他就只見每一座建築都經過了jing心的修繕和保養;使其莊嚴肅穆而不失優雅。更難得的是;在長安東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萬年縣廨在宣陽坊佔據了六分之一的地盤;東西曹廳和京兆府廨一樣;各個縣尉輪流使用;此外還有各自的直房;不但如此;這萬年縣廨配備的官舍和吏舍都修葺得方方正正;頗為可觀;省卻了屬官在外賃房舍住的開銷。
然而;在自己的官舍門口;杜士儀卻和郭荃碰了個正著。兩人算不上老相識;可兩年前打過的交道也讓他們不能坦然地當彼此是陌生人。因而;搶在郭荃反應過來之前;杜士儀便面露敬意地先行揖禮道:“郭少府。”
郭荃見杜士儀執禮甚恭;一怔之後慌忙還禮;繼而臉上便極其不自然地說道:“杜少府;實在是對不住。此前鄭少府還在的時候;因平素並不住在縣廨之內;我又接了妻兒進京同住;故而便在徵詢過他之後;佔了他的官舍。如今還請稍待幾天;我立時讓兒子們搬出來。”
杜士儀見一旁一個書吏輕輕對自己點了點頭;顯然暗示的是郭荃此言屬實;他便笑著說道:“郭少府的家眷原來都在長安?既然我都來了;可否一見令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郭荃自然不好推脫;連忙帶著杜士儀反身回到了官舍。這小小的院子裡總共是兩間正房;一間向西的廊房。進了正房之後;他一聲咳嗽之後;裡屋立時有兩人出來。年長的一個相貌堂堂;年約十六七歲;年輕的那個卻也有十二三歲;兩人規規矩矩垂手而立;齊齊叫了一聲阿爺。
“大郎;二郎;快見過杜少府。”
郭荃的兒子都這麼大了
杜士儀心中驚歎;卻不想郭荃兩子在聽到父親那威嚴的聲音之後;比他更加驚歎。尤其是郭荃長子看著頂多比自己年長一丁點的杜士儀;面上滿是難以置信之sè;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慌忙帶著弟弟施禮不迭。杜士儀見狀慌忙扶起二人;隨即便笑道:“今ri不想有幸得見二位郭郎君;卻是倉促之間不曾備見面禮。”
等二人起身;他才鬆手轉身看著郭荃說道:“這官舍就這麼大地方;郭少府妻兒既是接來長安;搬出此處就要到外頭去賃屋子了;和你朝夕不能相見;卻也不便。你是我的前輩;昔年提攜之恩斷不敢忘;我在這宣陽坊中正巧有一處住宅;此處官舍還是請令郎暫居吧。”
郭荃原本在杜士儀的任命下來之後;就打算讓兩個兒子騰出地方來。可長安大;居不易;要在東城這種達官顯貴聚居之地尋找一處合居之所幾乎是難如登天;更可慮的是那高昂的賃錢。他這個赤縣縣尉;一月俸祿是兩萬五千錢;還有官給的庶僕三人;職田三頃;每月食料三百錢;雜用二百五十錢;林林總總各sè收入是不少;但維持一家人開銷;又要積攢錢以備將來;這卻不容易。因而杜士儀這一開口;無疑為他解決了最大的麻煩;那口口聲聲的前輩之稱也讓他鬆了一口大氣。
“杜少府;多謝你這雪中送炭……大郎;二郎;還不謝過杜少府?”
見郭荃又令二子拜謝自己;杜士儀不禁苦笑;連忙再次扶起了二人;閒話幾句之後滿心不自在的他逃也似地出了官舍;等到在兩位書吏的引領下踏進了自己的直房;他陡然之間想起之前在宣陽坊的那一座宅院;也正是進士及第之後杜思溫使人給自己找到的。
莫非甚至早在去年他狀頭登科之際;杜思溫便想到了讓他謀取萬年尉?這位老叔公簡直是人老成ji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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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才出試場,又為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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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縣六曹之中;在平常時候;掌管功曹的縣尉最清閒;或者說最清貴。然而;這只是通常情況;在萬年縣試已經迫在眉睫的時候;杜士儀新官上任;卻是請託紛至沓來。這還只是一個開始;更讓他始料不及的是;前任京兆尹源乾曜拜相之後;如今坐鎮京兆府的京兆尹孟溫禮亦最重儒學;既然新鮮出爐的萬年縣尉杜士儀往昔場場奪魁;這位孟公想都不想就點了他作為大唐有史以來主持萬年縣試和京兆府試最年輕的試官。
這一下子;杜士儀算是體會了當時郭荃那種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心態。請託上門的無一例外不是公卿顯貴;別說他如今不過區區從八品縣尉;就算是品秩再高一大截;那也很難有辦法把那些紛至沓來的請託全都摒棄於門外。而相對於只是初步遴選的縣試;八月的府試解頭爭奪更是重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