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何姑姑蘇醒的訊息放出,便有人耐不住,跳出來通風報信了!”
瞿雲看了眼晨露,繼續問道:“這紙上有什麼蹊蹺嗎?”
晨露眸中閃著奇異的光芒,答道:“這字跡,是用左手寫的……”
“一般人為了掩飾字跡,總是刻意用左手寫字,很是歪斜,而這紙上的字,如此工整平板,毫 無半點端倪……這是個狡猾萬分的對手!”
她把掌中的宮女扔下,任由她跌倒在地,不停的咳嗽著。 “是誰寫了這紙條,又派你前來傳遞?”
她冷冷逼問道,聲音如同寒冰碎裂,凜然沁骨。
宮女瑟縮了一下,眼中露出畏懼,最終,卻被一種決然遮蓋——她口中微動,下一刻,她的唇 邊滑下一縷黑血,氣絕身亡。晨露伸出纖纖玉指,在她唇邊一探,這一瞬間,她晶瑩面容上, 浮現出狂烈冰熾的怨怒,一眼看來,竟帶上了一層柔膩的緋紅—— “這是當年,我配給元旭的‘夜曇,’毒性劇烈,一瞬可制人死地……所以,取曇花一現之意……”
她的聲音,在幽暗中聽來,有幾許幻夢,幾許悵然。 “靜王元祉……你才是元旭最珍視的兒子!”
她的聲音,最後變為詭譎森然。 “元旭,你在地下,千萬不要著急……”
乾清宮中,陣陣檀香清雅,元祈聽完了稟報,若有所思地點頭,又開始負手踱步。 “這麼說。這條線也算是斷了?”
皇帝微微嘆息:“朕也從未指望過,能畢其功於一役……只是靜王麾下的死士,竟是如此悍勇忠誠嗎?!”
他語氣之中,頗有感嘆,大約是想起先帝的那批真正‘暗使,’還在靜王手中。
晨露靜靜聽著,眼眸微微閃動,自若笑道:“其實也不然……那紙條的主人,還在宮中潛伏著,伺機而動呢!”
元祈聽她分析了其中奧妙,想起宮中竟有這等深藏不露的大敵,心下唏噓——“
這麼些奇人異士,都盡歸靜王麾下,難道朕真是不如他?”
言語之中,滿是悔恨和失望,年輕的天子一時失陷於自己的感嘆之中。 “皇上這話錯了……”
少女站在階下,盈盈凝望著他。款款道:“你千萬不可妄自菲薄!靜王不過是佔了陰謀機械之力,一時看著兇險,其實也不過爾爾……比如弈棋之道,最重實地,靜王就是再擅長截殺,也不過暫時得意,比不得低眉根基深厚!”
皇帝聽著,雙眼炯炯放光:“果然如你所說……朕的棋道,最是注重水到渠成,去跟靜王爭強鬥狠,確非吾之所長!” “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此時一陣涼風吹來,晨露衣袂飄飛,元祈見了,大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堅決而又不失溫情的替她裹緊了坎肩—— “你的衣服,太單薄了點!”
晨露正要自己繫上領間的絲絛,卻被一雙大掌接了過去—— “我來!”
元祈微微笑著,目若朗星,彷彿從未有過這般沉醉歡暢的笑容,輕輕的將絲絛利落打了個蝴蝶結。
晨露望著那俏麗飄逸的蝴蝶結,眉間微蹙,有些不能習慣,可終究什麼都沒說。 “朕的手藝,可是比一般宮女都要巧呢!”
簡直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婆婆媽媽在心底,毫不留情的刻薄的想,面上想笑,卻還是斂住了。
第二日,慈寧宮中迎來了一位嬌客。
皇后踏入寢殿,卻聽得裡面一陣歡聲笑語,那清脆嬌媚的聲音,正說著時下流行的笑話巷語,逗得太后輕笑不止。
她心中詫異,娉婷入內,卻見是雲蘿正坐在小杌子上,口齒伶俐的說著。皇后見太后正聽得歡暢,也不打擾,坐在一旁,靜靜聽著。
她靜靜聽著雲蘿連說笑帶不露痕跡的奉承,眼角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不悅——
獻殷勤獻到這裡來了!
太后看見她來,笑著調侃道:“今日終於想起我這老太婆了!”
陽光照在她的面容上,雖然仍是雍容華貴,卻隱隱透出幾分青白。
你也沒幾年可活了……
皇后心下冷笑,面上卻極是委屈地嗔道:“母后真是冤死我了……”
說著,眼圈就紅了,再也說不下去。
太后一見,知道事有蹊蹺,見皇后目視雲貴人,於是笑道:“雲蘿這孩子有孝心,這幾日都來陪我解悶,也生受她了。”
雲貴人是何等的人精,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