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向下,摩挲著自己的髖骨和平坦的小肚子。一些皺紋爬上了她的眼角,也許嘴角上也有,但其他地方再難看到衰老的跡象。
壁爐上方的金色銅鐘開始整點報時,提醒她應該做準備了。她伸手從衣架上取下了薄如蟬翼的連衣裙。
瑪麗…塞西爾將連衣裙細細的金絲吊帶捋到瘦削的肩上,然後坐到梳妝檯前。她用手捋著頭髮,並將頭髮在手指上繞成髮捲,直到亮如黑玉。她喜歡這種瞬間的轉變。這個時候,她已不再是她自己,而成了領袖人物。這個過程穿越時空,將她和那些在她面前扮演同樣角色的人聯絡在一起了。
瑪麗…塞西爾笑了。只有她祖父能夠理解她此時的感受,心花怒放,心高氣傲。不過不是今晚,而是下一次在她祖先曾經站過的地方,她才有這樣的表現。令人痛心的是,五十年前,她祖父的發掘現場已經離這洞|穴非常非常近了。他的判斷一直是很正確的。只要再往東幾公里,改變歷史的將不是她,而是她祖父了。
五年前,她祖父過世了,她開始接管整個家族的事務。打她記事起,他就一直注意培養她長大後擔當這一角色。他對她的爸爸……他的獨子感到很失望。很小的時候,瑪麗…塞西爾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六歲時,她爺爺就親自過問她的教育,教她學習社會、理論知識和哲學。他非常喜愛工藝品,並對顏色和工藝獨具慧眼。他對傢俱、掛毯、女裝、繪畫、書籍的品味都無可挑剔。她珍惜自己從他那兒學到的一切。
他還教她有關權力的知識,如何使用和維護權力。她十八歲時,他相信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便正式廢黜自己兒子的繼承權,將她立為繼承人。
她和祖父的關係曾因她一次意外懷孕而鬧僵了。儘管她祖父一心只顧尋找聖盃的古老秘密,執著而正統的天主教信仰卻讓他堅決不允許她有私生子。她既不能將孩子流產,又不能將孩子生下來過繼給別人。直到他發現她的決心並沒有因母性有所改變,並因此更加野心勃勃和殘忍無情時,他才允許她重新回到他的生活中來。
她猛吸了口香菸,享受著辣辣的煙氣順著喉嚨鑽進肺中的感覺。她憎恨這一段難以磨滅的記憶,即使過了二十年,一想起那段被放逐的時光,她就感到絕望。
當時,她感覺自己像是已經死了一樣。
瑪麗…塞西爾搖搖頭,想趕走那些令人傷心的回憶。她今晚不想讓任何事情破壞自己的情緒。她不允許任何事情給今晚投下陰影,也不想出任何紕漏。
第十五章
富艾市
艾麗絲被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吵醒了。
我這是在哪兒呀?
當然是在富艾她住的旅館房間裡。她已經從發掘現場回來了,把行李開啟了包,又衝了個澡。她能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打算在床上躺五分鐘。
艾麗絲閉著眼抓起電話,〃喂,你好!〃
旅館老闆阿諾先生說話的口音很重,聽起來就像是影片裡的卡通人物。艾麗絲和他面對面講話都聽不懂。接聽他的電話,沒有眉眼和手勢輔助,要聽懂他的話是不可能的。
〃請你說慢一點,〃她說道,〃你說得太快了,我聽不懂。〃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她聽到電話那頭旁邊有人在嘟噥。然後,阿諾夫人接過電話解釋說,前臺有人在等。
〃是個女的吧?〃她很自信地問。
艾麗絲曾在發掘現場的房子裡給希拉留了張便條,並在電話裡幾次給她留言,但還沒有得到她的回覆。
〃不,是個男的。〃阿諾夫人答道。
〃好吧,〃她嘆了口氣,感覺到很失望。〃我這就來,兩分鐘。〃
她趕緊用梳子梳了一下還溼著的頭髮,穿上裙子和T恤衫,蹬上帆布便鞋衝下樓去,納悶究竟是誰在等她。
考古隊的所有主要隊員仍留在距發掘現場不遠的一個小旅館裡。不管怎麼樣,她已經和那些想聽到她訊息的人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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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第十五章(2)
前臺一個人都沒有。她朝暗處瞅了瞅,以為阿諾夫人會坐在高高的木桌子後,可那裡也沒有人。艾麗絲朝接待室的角落裡迅速掃視了一下,底部佈滿灰土的舊藤椅空著,與壁爐垂直襬放的兩個大皮沙發裡也沒有人。壁爐的四周掛滿了黃銅做的馬雕像和過客為感激店主而贈送的紀念品。售賣富艾和阿列日河各種風光、民俗明信片的轉筒停止了轉動。
艾麗絲來到接待臺前,按響了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