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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堪稱是泰山北斗,‘武林正宗’!他那略帶社會反嘲性的武俠小說文字,曲中筋節,寫盡人情冷暖;對於當時飽經戰亂的苦悶人心而言,實無殊於一帖清涼劑,具有清痰化氣的妙用,令人一看就不忍釋手。”

“如果說,三十年代還珠樓主作品是‘出世’武俠小說的至尊;那麼‘後起之秀’的白羽,則是‘入世’武俠小說家中唯一能與還珠分庭抗禮的巨擘!”(筆者注:這一看法,與張贛生所論不謀而合,只是海峽兩岸用詞習慣不同。贛生曾說:“還珠是浪漫主義武俠代表,白羽是現實主義武俠代表。)他們的讀者皆恆以千萬數,許多人拜罷還珠贊白羽,殊有左右逢源之樂。……。

“當時正值抗戰軍興,華北淪陷區人心苦悶,渴望天降俠客予以‘神奇之救濟’;於焉武俠作家輩出,紛紛‘揄揚勇俠,讚美粗豪’;借古人酒杯以澆今人塊壘。其中有一介書生,困頓風塵,百無聊賴。乃以‘倒灑金錢’手法,胡亂打出《十二金錢鏢》,發表於天津《庸報》;孰料歪打正著,聲譽鵲起,竟贏得各方一致叫好。這人就是一心一意想成為新文學家而不果的宮竹心,筆名‘白羽’,靈感來自杜詩‘萬古雲霄一羽毛’,正有自傷自卑,無足輕重之意。”

“誰知區區一片白羽居然在三十年代後期名震江湖,執‘武林’之牛耳,影響迄今未衰。這恐怕是一生崇尚新文學,痛恨自己為餬口而寫‘無聊文字’的白羽做夢也想不到的吧?……”

“其實,即以文筆而論,白羽收放自如,更有超邁群倫之處……特別是在運用小說聲口上,生動傳神,若聞謦咳;亦莊亦諧,恰如其分,而在處理武打場面上,白羽著墨雖不多,卻深明虛實相生、奇正相間之理,在虛構中有寫實;舉凡出招、亮式、身形、動作皆歷歷如繪,交代得一清二楚。加以節奏明快,兔起鷂落,文字簡潔,徐疾有致———如是種種,實為近三十年來港、臺兩地一流武俠作家之所宗。”

葉洪生四改專論白羽的文章,在《葉洪生論劍》書用一章的篇幅,除更加系統地確切地對白羽對武俠小說用語(如“首張武林一詞”)及兵刃、招術的使用作了評介。葉君認為白羽的小說武打用語和武術界權威著作萬籟聲《武術匯宗》融合起來。(注:這一成績應首屬於鄭證因,但鄭氏當時是白羽寫作助手。)葉君以“現實人生”的啟示、小說人物與語文藝術、現身說法、《武術匯宗》大張其目、開創“武打綜藝”新風、《偷拳》為末路英雄寫真、反諷社會現狀、“笑中帶淚”等小標題評介了白羽。葉君特別強調白羽坎坷一生與其刻畫小說人物深刻的聯絡。葉君這篇專論的最後一節,題目是“結論:中國的大仲馬!”在這段文字中,葉君引用魯迅的話“俠義小說之在明清,正接宋人話本正脈,因平民文學之歷七百年而再興也”。他批評“白羽在思想上有其歷史的侷限性,沒有真正認清武俠小說的文學價值———實不在於‘託體稍卑’(借王國維語),而在於是否能自我完善,突破創作,予人以藝術美感及生命啟示。因為只有‘稍卑’才能‘通俗’,何礙於章回形式呢?”葉文最後引用胡適青年時作“讀大仲馬《俠隱記》”感懷詩曰:“從來桀紂多材勇,未必湯武真聖賢;哪得中國生仲馬,一筆翻案三千年!”胡適臨終重溫《俠隱記》,又慨嘆:“為什麼我們中國的武俠小說沒有受到大仲馬的影響?”葉君對胡適遺言感嘆說:“嗚呼!胡適謬知中國怎麼沒有大仲馬呢?白羽就是中國的大仲馬!”筆者認為,葉君評價過高,但白羽終究是受大仲馬等西方文學名家的影響,可惜胡適未見,也未得他的評價。

蘇州大學徐斯年教授評論白羽武俠小說寫道:“許多武俠小說都著眼於‘亞社會’和‘亞文化’(注:不同於主體社會、主流文化的意思)的詭奇性和封閉性。白羽則取徑於塞萬提斯和大仲馬,而在本質上,他對中國武俠小說史的最大貢獻在於,他把武俠社會描寫為人類社會的一種特定形態。他注意揭示‘武林’這個的社會性而不是它的‘非社會性’。……白羽的獨特之處在於他把這些都作為特定社會中的複雜的‘人際關係’加以描繪和展示。他筆下的俠客,自有其被世仇或境遇逼得團團轉的,由‘人際關係’所註定必然邏輯。他筆下的‘黑道’人物,也有自己豐富的內心世界和不得不向‘白道’狠下毒手的合乎人情的動機。”(引自《俠的蹤跡》)徐斯年對白羽作品的評價與張、葉二君基本相同,但他從另一理論深度評論。

《天津文史》1994年總16期編輯了“宮白羽研究專欄”,蒐集了16位文化名人撰寫的17篇評介白羽的文章(近七萬字),本處不再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