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還屹立著不會倒。
這種存在感不是每個上位者都有的,在某種特殊的時候,楚汐給人的這種感覺會特別鋒利。也許是臉色太蒼白所以顯得眼神格外犀利的原因,他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鄭平的時候,鄭平覺得自己很難迴避他的問題。“你要帶我去哪裡?”
鄭平說:“……島上。”
“什麼島上?”
“我自己的島。”
“你在躲著誰?”
鄭平不回答,楚汐步步緊逼:“董莎?金石?楚家?——還是你怕我?”
鄭平有剎那間啞口無言。就算他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說,當初把楚汐千方百計帶離香港就是想削弱他的勢力,好讓他歸從於自己。楚汐身後的力量太大了,百年大族不容小覷,他想完全的得到楚汐他就必須要避開楚汐身後的鋒芒。
這是完全正常的行為,土匪看上了公主,總不能硬碰硬的跑去朝廷上對皇家說,我看上了你們公主把她嫁給我吧。正常土匪慣有的思維就是去把公主搶來,然後遠走他鄉,一輩子都要千方百計的不被官府捉拿到。
但是鄭平面對楚汐的時候卻有種理虧的感覺,原來不覺得,現在這種感覺很強烈。船還沒有開來,凌晨的天光還不是那麼亮,楚汐坐在碼頭上,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就那麼隨隨便便的坐著,比了個手勢給鄭平:“打個比方說,你說你喜歡我是吧。”
鄭平說:“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起?”
鄭平不知道怎麼回答。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是捕獵,什麼時候是獵殺,什麼時候是獨佔欲,什麼時候是喜歡,什麼時候是愛?
——這誰能說得清?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在我家,你就讓我很不舒服。”楚汐說,口氣裡還帶著一點居高臨下的意味,“——當時你沒必要表現得……那麼拙劣,你完全可以直接對我說,楚汐,我很欣賞你,甚至我很喜歡你,你能留個手機號給我麼?——我雖然脾氣比較烈,但是也沒有到隨便就對錶達好意的陌生人下殺手的地步。”
鄭平還是沉默,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然後你可以打電話給我,聊一些正常的話題。我們可能會有一次讓彼此都愉快的合作,然後可能會合作很多次,成為比較好的朋友。我這人沒什麼朋友,你又不是很難相處的一個人,明明一步一步走過來都可以很正常,我們可以有時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這樣的話就算是你想有更深一步的發展我也不是不會考慮。別那麼看著我,是人都不會反感別人喜歡自己。按我說的發展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雖然長,但是穩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覺得自己能接受你,那麼我們起碼可以保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良好的感情關係。”
楚汐說:“你的急躁和破壞慾讓一切都毀了,現在你又回來,說你喜歡我,還想帶我走。”
他的神情好像在說:你看,你又來了。這讓我如何信任你不會再傷害我?
鄭平突然覺得無話可說。一切的錯誤看上去都合情合理,實際上在一開始他就想錯了方向。
楚汐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回走:“我還是回去比較適當……雖然我也有那麼一點喜歡你,但是我命弱氣虛,萬一一條命都耗在你身上了豈不是很虧?”
他剛走兩步被鄭平拉住了,鄭平擋在他身前,雙手緊緊的按著他的肩膀,神色慌亂:“那我們……我們……你覺得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楚汐突而覺得想笑。這個男人這麼愛他,愛得連命都不要,他卻刺了這個男人一刀然後把他推下了海。□裸一點餘地都沒有留的謀殺,已經是絕情到了極致;然而在這個男人僥倖逃生回來之後,竟然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問他: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賤的人麼?
沒有了吧?
這麼賤這麼傻腦子這麼二的人……怎麼就給我遇上了呢?
楚汐於是就真的笑了起來。是的,他還是很虛弱,沒辦法走動,說話也說不快;是的,他還是落在了鄭平手裡,他沒法逃脫,也不想逃脫;但是明明是相同的場景和相同的人,有一件事卻很不一樣了:都是被挾持離開香港,這一次他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真是奇怪的感覺。這個男人給了他這樣的安心,這個男人的存在彷彿就是在向他宣稱: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我永遠都跟著你!我永遠都是你的,只要你不拋棄我!
……就差沒有明說‘你勾勾手指我就會飛快跑來’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