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歌聽她這麼說,也不好拒絕,只得走了過去,慢慢褪下鐲子。
李睿無意間一抬眸,正好瞥見了柳傾歌的手腕,看到了上面的胎記。他目光驟然一震,像是撥動了記憶裡的某根弦,清秀的面容上現出狂喜、驚訝、難以置信等種種複雜之色,最後化做了一片茫然。
時光流轉,記憶飛逝。他彷彿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幼時的那個正月十五,無數的花燈發出瑩潤的光芒,點亮了這一片光明的世界。那花燈上面飄逸秀雋的字型書寫著引人入勝燈謎,眾人皆駐足停留,仰起臉來,猜測著答案究竟是何。他同家人一道來青城伯父家做客,晚上瞧得外頭熱鬧,便和妹妹、堂兄一起出來遊玩。走著走著,堂兄領著他妹妹去了一旁買炸糕,他便離了那倆人,獨自信步逛來,心頭頗怡然自得。結果剛拐過一個路口之時,迎面就有一個小姑娘急匆匆的奔了過來,恰巧和他撞了個滿懷。他不由得一驚,由於自小深受書香薰陶,所以他頓感冒犯,忙道:“對不住,對不住。”
那小姑娘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眼淚汪汪的望著他,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她的口型一直髮出的是:娘,娘娘你在哪裡?
他低下頭,藉著花燈的亮光,瞧清了她手腕上的梅花形胎記。結合她方才所言,她明明在說:娘難道,難道這個小姑娘是走失了麼?
收回思緒,他便準備過來牽著她的手,帶她一道去找親人。結果就在他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她的手離開了他的衣袖,整個人被人群擠不見了。
人呢?
人去哪兒了?
他驀地一慌,心跳得劇烈。——這麼小的女孩,又走失了,一個人豈不是很危險?他立即收回思緒,趕緊在這周圍找尋起來。結果,一直到最後他累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卻還是沒有能看到那個女孩的影子。只有衣袖上,似乎仍舊留有她手指的溫度,卻是漸漸的涼掉了。
今日得見,是幸?是緣?還是
李媛一邊看那鐲子一邊愛不釋手,連聲道:“真好看!”然後又不得不將此物還給柳傾歌,口中猶嘟囔道:“要是我也有這麼一個就好了。”
柳傾歌禮貌地笑了笑,將鐲子重新推回手腕,復又坐下。
李睿將視線從柳傾歌身上收回,極力掩飾自己的翻湧的情緒。
卻聽得那廂柳祁瀟清嗽了一聲,道:“李公子客氣了,上次那件事不足掛齒,還勞煩你們親自跑來一趟,實令在下心內不安。更何況,令妹傷患未愈,還是多多將養才是。”
李媛聽了這話,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一絲輕輕淺淺的笑意在她絕美嬌俏的臉上緩緩漾開。——柳公子這麼說,是不是在關心她呢?!唔,姑且就認為他是在關心自己好了。
李睿忙收回思緒儒雅頷首,輕聲笑道:“柳公子如此說,倒是讓我們兄妹不安了。說起來,還是媛兒走路不當心,以後要長個記性才好。我們兄妹二人今日來,多有叨擾;略備薄禮,還望柳公子笑納,不要嫌棄。”
這一番話說下來,使得柳傾歌不由得往李睿那裡多看了幾眼。只見眼前此人,濃濃一身書卷氣,像是那種柔弱公子哥兒,從山水墨畫中走來,胸中自有丘壑。
柳祁瀟知曉李睿雖精通四書五經,卻是個書呆子。李遠中雖然從政,但是他弟弟卻是在望城經營餐飲業生意,所以生的兒子自然將來也要子承父業了。這李睿年紀輕,在學堂也讀過幾年,原本是想考取個功名,為李家光宗耀祖,但是其父卻是一直想要他回來幫襯著處理生意上的一應事宜。眼下聽說伯父李遠中最近高升,他便帶著妹妹李媛前來青城道賀。結果剛來,還未到李府門口,妹妹就被馬車撞了。眼下,這李睿兄妹倆前來道謝,使得柳祁瀟心念一動,頓時覺得這是個好時機。若是能從李睿那裡購買到存糧,那便再好不過。心思百轉千回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他斂了神色,溫聲道:“李公子如此說,倒顯得生分了。李家在望城也是有名的商賈大家,在下素聞其名,如今兩家交好,倒也是美事一樁。”
李睿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柳公子說的是,柳公子和令妹救了舍妹,我們自是感激不盡。以後若有什麼問題,柳公子儘管開口,李某一定幫忙。”
“唔,說到此處,在下倒想起一事來,”柳祁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任由那清雅茶香在廳內逐漸氤氳開來,清雋俊秀的容顏在嫋嫋茶霧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想必李公子也聽說了,今秋青城遭遇大旱,雖然現在旱情有所抑制,但是仍舊給百姓造成很大的損失。”
“此事李某素有耳聞,”李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