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一去,緣聚緣散,不偏不倚,方是仙門人處世之道
不知不覺,時刻已到了下午
一位年歲三十左右,下顎有須的漢子,抱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排了大半天的隊,終於是輪上了
這人一坐在橫江面前,周圍有些認得此人的,已是議論起來
“這不是李半仙嗎?”
“李半仙本是咱們郡城地界,張半仙收的弟子那張半仙壽終正寢,駕鶴西去之後,李半仙就承襲了張半仙的衣缽,手藝倒也不錯替人看相算卦,卜問前程,抽籤測字,風水堪輿、尋穴遷葬,凡此種種,也還算是有些名聲他本身也有醫術在身,比起尋常醫館的大夫,分毫不差”
“是啊,可惜李半仙終歸不是真正的半仙,只是江湖術士,他那看相算卦之事,比不得真正的仙門人把脈下藥的醫術,自然也遠遠比不得神醫早些日子他女兒生了病,臥病不起,若不是李半仙精通醫術,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這幾天,李半仙肯定是抱著他孩兒,外出求醫去了,否則只怕早就來找神醫求救”
眾人議論紛紛,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小,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看著神醫
只因此時,神醫竟眼睛亮,不停的在打量著李半仙
李半仙被看得坐立不安,懷疑自己是不是衣服穿反了,或者是身上太髒,失了禮數,讓神醫不喜
“可前往別惹神醫生氣才好”
李半仙趕緊低下頭,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打量著,卻現並無異處
正當李半仙驚疑不定之時,坐在他對面的橫江,開口道出一句“李公子?”
李公子!
李半仙眼神一呆,心猶如遭受雷擊
他本就是貧家子弟,出身低微,哪裡會是什麼公子?
不過,在許多年前,確實有人這麼叫過他
那時候的李半仙,只是一個隨著別人街頭賣藝的流浪兒,因羨慕富家子弟的生活,於是就和隊伍裡另一個流浪兒,相互稱作公子對方把他叫做李公子,他就把對方叫做橫公子,如此相互吹噓,在稱呼上過一過乾癮,心則期盼著有朝一日,真能成為瀟瀟灑灑的公子哥
不過,自從與橫公子失散之後,世間就再無人把李半仙叫做李公子了
故而,李半仙良久在從回憶當回過神來,怔怔的看著眼前神醫,卻現眼前這滿頭白之人,以相貌而言,與他記憶的童年摯友,確實在五官輪廓上,有幾分相似
“橫……橫公子?”
李半仙試探著問了一句
橫江眼神亮,揮手一拳,錘在李半仙肩上,笑道“哈哈……好你個李公子,如今竟然得了張老頭的衣缽傳承,號稱李半仙,也不枉費張老頭對你的一番栽培!”
他所說的張老頭,自然是二十年前,收留二人的江湖術士張半仙
李半仙眼神一熱,眼眶已然溼潤了,焦急道“橫公子,閒話少說,快快救我孩兒”
“李公子慎言,休要胡說”
橫江搖搖頭,道“你女兒健健康康,哪有什麼病?”
李半仙茫然不解,突然現抱在懷裡的女兒在拉扯他的衣襟,趕緊低頭一看,卻聽到女兒稚嫩的說話聲“爹爹!爹爹!我餓了,我要吃大餅,我要吃紅燒肉,我還要吃雞腿……”
“好好好!都吃!乖女兒想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
李半仙激動得流出眼淚,抓著衣袖胡亂擦了擦,再抬頭看著橫江,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了時至此刻,他哪裡還不知道,分明就是眼前這個童年摯友橫公子,以神鬼莫測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的治好了他的女兒
橫江行走四方,見慣了風浪,習慣了聚散如浮萍,如今重見李公子,也只是心歡喜,第一想法就是要抓著這李公子,痛飲一場李公子卻一直留在郡城,雖在張半仙身邊做徒弟,最終侍奉張半仙終老,可謂是一生安穩,未曾遇到幾次大喜大悲之事,今日不僅治好了女兒的頑疾,還見到了二十年前的老友,一時間竟是涕淚滿襟,千言萬語堵在嘴裡,又不知從何處開始說起
“李公子!走!咱們喝酒去!”
橫江把青蓮槍當做手杖持在手裡,拄杖走出亭子,踏步遠去
李公子抱著女兒,跟在橫江後頭
諸多求醫之人見神醫要走,一個個驚慌失措,痛哭流涕,乞求橫江治他們一治
頃刻之間,周圍等著就醫之人,跪了一地
眾人的呼喊聲,把酒樓裡喝酒吃飯之人,以及街行人,都吸引住了,齊齊看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