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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部分

秋雨帶幽寒。

在這冷寂的雨夜,有家的人都熟睡了吧。胡大哥趕自己離開……她該去哪裡呢?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夜進三更,整個賀家莊都陷入沉靜之中,所有的使喚下人都進入安眠了。現在,滿院近百個人,恐怕就只剩自己一個人清醒著,還找不到歸所吧。

雨水無情,仍然長一聲短一聲的敲擊著蕉葉,“撲—撲—”的悶聲聽來如此枯澀和單調。簷下的鐵鈴被風吹動,也不時發出冰裂般的玲玲細響。風吹過,燈籠都搖晃了,黯淡的微光飄搖在空闊的庭院中,照不到三尺之外,看來也快要被黑暗吞沒。

好久,好久。

房裡的燭火燃到盡頭,終於熄滅掉。

秦蘇感覺冷了,她慢慢攏緊雙臂,蜷著身子,背靠門扇一寸一寸的蹲坐下來。

滿院俱寂,惟餘雨聲。

銅爐正傳 正傳 二十六章 白虎(上)

趁風嘯動乾坤變

秋夜穿庭雨,泠泠瓦擊聲,咽風吹如泣,鳴和似管箏。這是閒詩。

對衣食無憂的朱戶人家而言,中秋前下一場雨,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風揚歌聲舞色,雨助畫意詩情。只要這場雨不是下得沒完沒了,耽誤了他們中秋賞明月,這一場薄寒甚至很得人歡心。

情寄閒愁,寫些“紅殘香滿徑,川寒碧煙濃”的詩詞,畫個秋塘野鷺圖,枯葦兩三莖,漣漪四五點,孤鳥曲項勾足,獨立微雨中。澹泊中意蘊微闌,字墨裡又有高遠志趣,何不怡人!愁是心上知秋,人間喜怒哀樂,羨妒慌愁,八情之中,若少了‘愁’字,那可是大大的缺憾,算是白來一世了。

不過,也就僅只於此了。賦悲畫愁之後,一番歌舞,所有的愁懷也便煙消雲散。食肉穿綾的貴人們,存安於所,是絕不會想到雨水之下,還有無數凍餓交襲的苦難百姓的。

入秋的雨,對於天下萬千貧民,無居無所的流離之客來說,帶來的不僅僅是愁,還有痛苦。

無數人,老人,婦孺,貧弱,殘障,被兵爭驅離了家園,他們頭上沒有片瓦遮頂,雨水來了,也只能默然承受。就近有大樹的,便蜷縮在樹下躲避,更多的人只能滾落在泥濘中,縮緊身體,》無>錯》小說 m。quleDU。cOm顫抖著,用襤褸的破衣來遮擋溼寒。

飢謹、疾病、暑冷。對萬千眾生而言,造化給予他們的絕沒有溫情,只有一天天勒緊頸脖的繩套。

亂世裡這樣的事情多不可計。人的命運總被牽引向絕望和苦難。看不見出路。看不見將來,期望總被失望替代。痛苦和悲哀如同車馬的兩輪。滾滾不停,載著他們的命運一路馳向深淵。

人人乞求上天。人人憎恨命運。然而他們終不知道,讓他們苦難的命運,究竟是什麼東西,又因何降落在他們身上。

命者,人之生。運者,命之動。命是天給予,運卻由何來?

沒有人去探究這個問題。感慨世事不是生活的主線。人還要考慮許多實在之事,飲、食、坐臥,無一不是費心費力的大事。而在飢寒交迫的雨夜。還有睏倦交襲,這時誰還有心情去思索命運究竟是什麼東西。

漠雨籠罩下的江寧府,正在夜深時候,濃重的黑暗掩蓋了表象的一切。在這樣萬籟俱寂的冷清之時,許多人都暫時忘掉壓在他們身上的命運。不夜的秦淮兩岸,燈火已經闌珊了,大大小小的街巷之中,也絕少有人行走。

安鎮寇的宅院之內。客舍廂房中,隋真鳳剛剛睡下。她還在琢磨著晚間跟眾位掌門合議的事情。

羅門教早前已經分批撤離到舒州,江寧府暫時解除危機。但江寧府各門派領袖並不自安現狀,他們想趁著敵人氣勢衰減之時,聯合舒州同道。給羅門教以反戈一擊。聯絡的人馬已經派出了,料想明後兩日,就會有訊息陸續傳回來。

隋真鳳在床上輾轉。始終不能入眠。腦中思索之事實在太雜太多了,有許多更是毫無頭緒。讓她剪不斷,繞不開。她睡不著了。索性並股沉肩,催息運功。

“篤篤——”窗格上微微扣響,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外面說道:“師傅,你在麼?”

隋真鳳在黑暗中坐起身來,手指一彈,一小團火星便準確的擊中了九尺外的燭臺,房間亮了起來。

“我在,什麼事?”

“山上出事了,大師伯在光州被人打傷,剛剛回來……她傷得很嚴重。”

隋真鳳臉色變得慘白,一衝縱到門邊,霍然拉開了門。“師伯不是在山上麼?怎麼去光州了?!”

門外是她的弟子範雪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