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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黎醫童見笑了。”妍妃僵著臉扯出一個笑容,疲累嘆口氣,又對小橘道:“你把事情始末再說一次!看黎醫童是否還有轉圜的法子。”
“是。”小橘磕頭領命,低頭,仍是哽咽道:“那日黎醫童給的藥,我……我收了起來……我沒想到收起了藥,姚妃還是落胎了,真的!我不想再害人了,不想了……”
“什麼叫再?這幾年我忍氣吞聲,姚妃的一根手指頭都未動過!若非她欺人太甚,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娘娘,娘娘……”小橘又對著妍妃不停磕頭,半晌抬頭瑟瑟道:“娘娘,您知道,每到雨夜,桃夭殿便會有哭嚎聲,像是要喊進人心裡,娘娘,那桃夭殿……那桃夭殿,以前……以前是紅鸞殿啊……”
“宮人皆知那哭嚎是姚賤人搞的鬼!她這些伎倆也就能騙到你這種蠢貨!”妍妃一聽小橘的話,臉色被氣得煞白,最後一句話更是咬著牙齒吐出來。
小橘臉上帶淚,連連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娘娘,姚妃平日都好好的,只有雷雨天才會如此,雷雨天……娘娘,當年季……當年……也是雷雨天,大雨下了三個日夜……從那夜開始便有了這哭嚎聲,六年來每逢雷雨天便不曾停歇,娘娘,那是……那是……冤魂……”
“閉嘴!”妍妃氣急,一手掃掉矮榻小桌上的茶具,驚得小橘再說不出半句話。
“呵呵……”妍妃突地輕笑,看了一眼黎子何道:“黎醫童是自己人,更何況,這事也並非宮中禁忌,我說來也是無妨。當年季黎在我殿前一跪整夜,非我所迫,隨後動了胎氣難產而亡,與我妍霧殿有何關係?那是天命!”
“可是……可是那日……”小橘看了看黎子何,將話頭頓住。
“你不用看,黎醫童比你更知曉分寸。更何況我自問未作虧心事,那日如何?你倒是說來看看!忍了六年,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想法!”妍妃挑眉冷聲吩咐,一瞬不瞬盯著小橘。
“那日皇上……皇上並不在妍霧殿……”
“呵呵,看來是我自己愚笨了,竟會選了你這麼蠢的一個丫頭!”妍妃聽到小橘的話,更是冷笑,“這皇宮不小,可說大也不大,季黎在我殿前撒潑半晚跪求半晚,你以為皇上會不知道?你去問問這宮中老人,誰人不知?”
小橘噎住,跪在地上再不說話。
黎子何心中好似被人一扯,深埋心底的記憶,再次被人無情地翻騰出來,撒潑半晚跪求半晚,的確,她向來養尊處優,如何受得了向一個搶了自己丈夫的女人下跪?
那夜大雨傾盆,她得知雲晉言在妍霧殿,瞞過姚兒隻身趕到妍霧殿,那夜,是身為季黎的她最後一次哭,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她哭著喊雲晉言的名字,哭著說他們曾經的誓言,哭著求他出來見她最後一面,只是,回答她的永遠只有轟隆雷鳴和不絕於耳的雨水嘩啦,還有小橘得意的冷笑。
哭得累了,哭得傷了,哭得絕望了,哭得想要放棄了,可想著第二日便要處斬的季府滿門,悲憤化作無奈,無奈化作無望,無望化作自棄,拋去身份拋去尊嚴拋去一切,跪在殿前只求一見。
“黎醫童?”妍妃見黎子何靜立一旁,沉默不語,揚聲喊道。
黎子何拱手彎腰,平靜道:“娘娘何事?”
“哎,小橘之事不說也罷,事已至此,黎醫童可還有辦法?”妍妃一掃先前陰鬱,和氣問道。
黎子何恭聲道:“還請娘娘把事情來龍去脈再說詳細一些,小橘未將藥物尋機會送去桃夭殿,接著呢?”
“那日她上門說來與我聊天,剛好小橘燉好湯,便請她也喝一碗,哪知她回了桃夭殿便傳來落胎的訊息,還一口咬定是因為喝了我妍霧殿的補湯,說是我要加害於她。”妍妃蹙著眉頭緩聲道來。
黎子何抬頭問道:“那日湯藥可在?”
妍妃搖頭:“那湯本就只有一人份,當時她喝完還問過是否有剩,接著讓她身邊的悅兒隨小橘一起收拾小廚房,事後我才知曉那悅兒將湯煲和湯碗刷得乾乾淨淨,即便御醫過來驗毒,也驗不出個所以然。若是皇上相信她所說的話……”
妍妃滿是愁緒地垂眸,看著地上的瓷片愣住,黎子何也是沉默,沒有證據,便是最好的證據,宮中與姚妃勢不兩立的只有妍妃而已,雲晉言又說過誰先產下皇子,便由誰來打理後宮,若他要以此為藉口打壓妍妃,甚至顧家,也是無可厚非。
“此時,容子何思酌兩日,娘娘莫要擔心,定能尋到解決之法。”黎子何沉了沉氣,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