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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部分

牢獄是個什麼樣子,在這之前心漪不知情,可今兒陪著墨九去了一趟金州大牢,那裡的陰暗、潮溼、滿地跑的老鼠,彷彿還沾著人血的鐵鏈,各種各樣的刑具,讓她不敢想象自己被關進去會是什麼慘狀……

她求饒不停,薛昉皺眉,腳停在她的面前,並不去碰她。

“自己起來!”

心漪眼看求蕭乾沒有用,哀怨的眼神兒又瞥向墨九。可墨九頭一偏,分明就不為所動。她吸了吸鼻子,淚珠子便滾落下來,“哇”一聲哭完,她突然匍匐著身子往墨九的身邊爬去,一把抱緊她的小腿,哀求不已。

“姑娘救救我,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姐姐犯了何事……姑娘,救救我,救救奴婢!”

墨九望天閉了閉眼睛,沒有動彈,也沒有推他,只對薛昉涼涼道:“有勞薛小郎了。”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白,她不想再對心漪多說什麼,更不想被她糾纏,薛昉哪裡敢任由一個女子在她面前哭哭泣泣?三兩步過來,他抓緊心漪的胳膊就拎了起來,順手推給跟隨的一名侍衛。

“帶去金州大牢,讓陳胖子好好招呼!”

陳胖子便是那個領墨九見完顏修的牢頭,這個人看著忠厚老誠,卻是金州大牢有名的“招待一把手”,在他的手上染過不少鮮血,也結過不少案子,當然,其中免不了怨假錯案。

一個女人的生死不在這些男人的關心範圍之內,除了墨九給了心漪一個深深的凝視,心裡有剎那的遲疑之外,幾個男人早已翻身上馬,繼續往金州城而去。

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蕭乾默默走在墨九的身側,盯著她冷冰冰的小臉兒,久久,方問:“還在生氣?”

“沒有!與你氣不著。”墨九回過頭來,斜斜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道:“你說心漪的樣子,像不像在說謊?”

蕭乾曉得這個小婦人刀子嘴、豆腐心,看著橫行無忌像個惡霸一般,其實有著天生的憐憫心腸。他嘆口氣,朝她攤手,“把手給我。”

墨九一怔,目光落在那隻手上。

他的手長年握劍,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卻沒有因此而影響美觀,每一個細節都很好看。指節修長、膚質乾淨,顯得有力而陽剛,似乎僅憑一隻手就能給女人安全感。

可墨九並沒有伸手。

她依舊緊握住韁繩,脊背挺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是對他餘怒未消,“有什麼就說嘛,離得又不遠,我聽得見。”

蕭乾打量著她彆扭的臉兒,收回手,捲了卷,復又握在馬韁上,回答了她上一個問題,“她是不是同夥,審一下就知道了。”

“嗯。”墨九點頭,“就怕屈打成招。”

“……”

“我這個人的感覺很準的。心漪這個人,並沒有心漣的浮躁與虛榮,性子有些軟弱,不像幹得出這等轟轟烈烈大事的人。我心底裡其實是願意相信她的。只是……我怕了,不敢再隨便相信人。有時候一顆真心託付出去,若被辜負,就會輸得血本無歸。”

“……”

蕭乾輕瞄她一眼,“你在說誰?”

“說事實。”

“唔!”蕭乾淡淡回應一聲,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勾了一下,一雙深眸裡便帶出一抹藏不住的笑痕來,“阿九何時學會了思考這些人性之道?”

“我一直會思考。”

“是嗎?”蕭乾淡笑,“以前倒沒發現你也有人性。”

“……蕭六郎!”墨九怒目,“你在說我不是人?”

“是你說的。”

“哼!”墨九發現他在沒話找話,扭過頭去不吭聲兒。

蕭乾低笑一聲,並不與她的小性子較勁兒。而遠遠吊在後面的幾個侍衛,聽見這樣的對白,都不免替自家主子汗顏,深感她在妻奴之道上越走越遠了……

其實蕭乾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尤其對待女人更沒有耐心。大抵他自己風華絕代,美冠南榮的原因,不論多麼漂亮的美人兒,他從來連正眼都沒有一個,遑論這般縱容與寵溺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這墨九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兩位主子沒勁兒鬥嘴了,一行人便陷入了沉寂。

這時的天際,殘陽似血,一片金燦燦的餘輝照耀在大地上,為每個人都投下了一個影子。長長短短的落在乾燥的地面上,與遠山近樹融為一體,竟有一種詩般的意境。

繁華、落日、矛盾……一切終將化為雲煙。墨九的視線穿過一片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