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抬眼望去,自己身邊的過道上站著兩個二十出頭的男生,其中一位穿著一套合體的範思哲西服,頭髮用髮膠固定得一絲不苟,油光發亮的。他的臉上掛著一絲優雅的微笑,明亮的眼睛直接越過了方揚,直勾勾地盯著方揚身旁的蘇荷看。
另一個人則稍稍落後於範思哲男生,身上同樣也是掛滿了名牌,他的臉型偏瘦,顴骨高高凸起,嘴唇很薄,天生一副刻薄之相。他穿著的那些價格不菲的名牌組合在一起,卻顯得很不搭調,就好像名貴的黃金珠寶拿去打造成了馬桶一般,讓人第一眼腦海裡就會冒出三個字:暴發戶。
剛才發出冷笑的就是這位暴發戶氣質側漏的男生,見到方揚和蘇荷都不約而同地以驚愕的眼光看過來,暴發戶心裡暗暗高興:總算在嚴少面前表現了一把。
這兩位都是東南師範大學的學生,穿著範思哲的男生名叫嚴暉銘,是東南師大藝術學院的學生會會長,東南師大書畫社社長,也是本次大賽金獎的有力爭奪者。嚴暉銘的父親開了一家拍賣行,在榕城收藏界也是小有名氣,而他的叔叔嚴松山更是倉水區副區長、公安分局局長,正兒八經的副處級領導幹部,所以家世良好、長相也還算英俊的嚴暉銘在東南師大追隨者甚眾。
嚴暉銘身後的這位暴發戶打扮的男生,就是眾多追隨者之一。他叫馬志文,是東南師大歷史系的大三學生,家裡在倉水區的花鳥市場開了一家小古玩店,在生意上馬志文的父親需要仰仗嚴暉銘家的拍賣行,更重要的是,嚴暉銘的叔叔嚴松山更是倉水區領導,他們在倉水區地面上做生意,更是要緊著巴結了。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嚴暉銘最忠實的跟班之一。
見嚴暉銘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馬志文便開口說道:
“教育廳算個屁啊!歷年的書畫大賽都是省委宣傳部牽頭主辦的,決賽的時候,宣傳部的郝部長都會親自出席的!宣傳部長知道嗎?那可是省委常委啊!”
馬志文臉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滿面紅光,連鼻尖上的青春痘都紅得發亮,彷彿省委宣傳部就是他家開的一般,能說出這番話來他都感到與有榮焉。
方揚莫名其妙地看了馬志文一眼,心想我和蘇荷閒聊呢,哪兒冒出來這麼一個奇葩呀!他看到馬志文得意的樣子,心裡不禁一樂,故意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用帶著閩北口音的普通話說道:
“省委常委是什麼官兒啊?有縣長大嗎?在我們老家縣裡面,縣長最大了!”
馬志文楞了一下,半晌才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看向方揚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優越感。原本他看方揚穿著雖然普通,但也勉強算是一表人才,沒想到一開口就露怯了,竟然是個土得掉渣的土老帽!
馬志文的公鴨嗓爆出的笑聲惹來旁邊同學的陣陣側目,嚴暉銘有點不滿地掃了馬志文一眼,他馬上就閉上了嘴巴,一臉諂媚地向嚴暉銘陪了一個笑臉。
嚴暉銘看了一眼馬志文,心裡暗歎: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始終上不了檯面啊!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嚴暉銘的腦海裡閃現了一下,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蘇荷的身上。
嚴暉銘先是很“熱心”地對方揚說道:
“這位同學,省委常委是含金量很高的副部級職務,比縣長的級別可高多了……呃,另外,縣裡面的一把手是縣委書記,縣長只是二把手!”
看到方揚裝出來的一臉茫然的樣子,嚴暉銘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很優雅,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意味卻是不言而喻。他沒有再搭理方揚,而是轉向蘇荷,含笑說道:
“蘇荷同學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幾個月前東南師範大學書畫社與榕城大學書畫社舉辦了一次交流活動,嚴暉銘對猶如出水芙蓉般清純的蘇荷驚為天人,在活動中對蘇荷是大獻殷勤。之後又多次借各種由頭到榕大去,想要接近蘇荷,只是蘇荷生性恬淡,對嚴暉銘也完全沒有感覺,因此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
基本上嚴暉銘這類公子哥都有兩個特點,一個是自我感覺良好,另一個就是臉皮超厚。所以嚴暉銘可謂是屢敗屢戰。今天在這個活動現場意外遇到蘇荷,嚴暉銘自然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前來搭訕。
剛剛嚴暉銘見蘇荷與方揚說話時神態親暱,心裡頓時頗為不喜,而且隱隱感受到了一種威脅。然而剛才方揚一開口,嚴暉銘頓時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蘇荷的眼光那麼高,這樣一個土裡土氣的鄉巴佬她怎麼可能看上呢?因此他不鹹不淡地給方揚“科普”了一下省委宣傳部長的級別問題之後,就直接把方揚當做空氣,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