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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生病的騾子越來越多,這個月的份額可有些夠嗆……”老漢斯嘟嚷著,站了起來,挺了挺有些痠痛的腰板。懶腰才伸到一半,他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雙手撐著鐵案,身體前傾,望著面前那剛剛比鐵案高出一個頭的孩子。

這孩子身上裹著骯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毛毯,臉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部位,都用布條纏得密密實實,只露出一隻左眼,寧靜地望著漢斯。這孩子看個頭不過八九歲模樣,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本來老漢斯絕不會浪費一點功夫在這種明顯不合格的流民身上,他開的可不是慈善機構,或許是方才剛見過血讓他的心有點柔軟,或許是對本月勞力缺乏的憂慮,或許是那個孩子的眼神,不管怎的,他猶豫了一下,竟然開口問道:“你也想要工作?”

孩子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你先告訴我是男是女吧?”老漢斯道。

“男的。”孩子終於開口了。與同齡孩子比起來,他的聲音略顯低沉,卻有著種說不出的磁性味道。

“很好,男孩,去那邊領工具。和其他人一樣,挖一百公斤礦石出來,就可以得到五分錢。這是對你最大的優待了。你穿成這個樣子,不會是生了什麼病吧?好了,你不用擔心,至少你身上沒有臭味,老漢斯的鼻子可是很靈的。去幹活吧,早點幹完早點填飽肚子,等你幹不動了,就去找瘸子彼特,他會告訴你你賺了多少錢,能換多少吃的。”

在老漢斯的嘮叨中,男孩提著快比他還要高的鐵鎬,背起幾乎要擦到地的揹筐,慢慢消失在礦道深處。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老漢斯這才搖了搖頭。他忽然轉頭,向緊跟在身後的黑西裝壯漢問道:“我今天是不是特別的羅嗦?”

在這個有些神經質的老頭面前,壯實得象頭牛的黑西裝卻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趕緊、用力、堅決地搖了搖頭。

老漢斯干笑兩聲,道:“你很聰明,所以我讓你當了衛隊的頭兒。不過你要始終記得,這片地方,我是公司惟一的正式代理人,我能讓你隨意殺那些野狗一樣的流民,也能讓你明天就變成一隻狗。而年紀大些的人總有些怪僻的,你只要幹好你自己份內的事就行了,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漢斯先生。”

“你應該稱呼我漢斯閣下!”

“明白,漢斯閣下!”

老漢斯哼著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曲調,走進了一間鐵皮釘成的棚屋。甚至在幾公里外的鎮上,這間不怎麼透風漏雨的鐵皮棚屋也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

黃昏很快到來,在飢餓中睡了一天的腐狼們發出陣陣長嗥,開始幽靈般四處遊蕩,尋找著能夠填平飽肚子的機會。

吱呀聲中,老漢斯推開棚屋鐵門,走了出來,眯著眼睛看著就快沉沒的夕陽。睡了個午覺後,他感覺精神好多了。不遠處的礦洞裡已經空空蕩蕩的,幹活的人早已出來、都領完了自己的口糧,回棲息處去了。當太陽落入地平線的一刻,錯綜複雜的坑道中便會遍佈一米多長的兇暴地鼠,它們強勁有力的上下顎、鋒利堅固的門齒可以輕易咬斷兩公分粗細的鐵條,多麼堅固的岩石在它們面前也不值一提。好在只消太陽昇起,兇暴地鼠便會鑽入地下深處、陷入沉眠,因此礦工們至少還有大半天的時間挖掘礦石。

幾乎是在太陽完全沉沒的同時,礦坑洞口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男孩揹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一筐礦石,蹣跚著走了出來。

老漢斯的眼皮跳了幾跳,他不動聲色,看著那瘦小孩子拖著背上的礦石過了秤,再倒在如小山一樣的礦堆上,然後拿著工頭寫的紙條慢慢走了過來。男孩身上纏著的布條上,已被礦粉染上了大塊的赤黃和雜藍。

看著男孩走過來,老漢斯繞到了屋子後面。那裡,靠著鐵皮屋子豎著個大棚,少了半條腿的瘸子彼特吃力地挪動著自己那超過一百公斤的身軀,叫道:“小子,過來!”

男孩走到棚子下面,遞上了紙條。瘸子彼特掃了一眼,不由得吹了聲口哨,道:“小子不賴啊!比很多大人幹得都多。來,這是單子,看看你想換些什麼。你識字嗎?哦,識得,真了不起!這單子上的詞我也只認得一大半。嘿,不要看那邊,那上面的東西你現在還換不起!看從這往下的。”

彼特用自己的粗手指在長長的清單中間一劃,男孩便向單子上望去。他的目光停留在“飲水”那一欄,又一路向上望去,直到視線被彼特的粗手指擋住為止。

“就是這個。”男孩用纏滿了布條的手指點著清單。

彼特登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