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悠的這條訊息，我知道她是想起了那晚在莊毓靈家裡的邀約，那時她還曾問過我是否要過兩天一起去，因為她同樣也要去看柳汀。 但世事似乎總是這麼的無常，沒有人能夠料想到不過幾天后便是如此的天差地別，在我曾經的計劃中，我還打算拿到駕照後買一輛車親自去柳瀅的家鄉看看，但現在看來這種設想早已變成了一汪泡影。 “不去了吧。” 下意識的，我便拒絕了林悠的邀約，即使此刻的我很想與柳瀅見面問個清楚，但真相大白的事實擺在眼前，已經無力挽回，我想，我更需要趁此時間好好靜一靜。 冰冷的石凳使我的身體感到一陣冰涼，下意識地我便站起身來，伴著清晨的空氣繼續漫無目的地行走著，我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只是一路向前，本能地邁著自己的腳步。 太陽逐漸從天空中升起，我看到了東昇的朝陽，映得漢江一片波光粼粼，光線打在我的臉上，逐漸讓我的眼睛有了些許灼熱，它彷彿在試圖喚醒我疲憊而又混亂的靈魂。 我長長地深吸一口氣，終於讓自己的狀態好了許多，緊隨著伸了一個懶腰，便來到了熟悉的噴泉廣場上，一些早起的老太太們已經在跳著廣場舞，震動的音響聲與我的心率齊平，逐漸有了生命被喚醒的感覺。 “早。” 愣神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下意識地回頭，卻發現李么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噴泉廣場上，她的臉上同樣與我一樣泛起了疲乏的神色，淡淡的黑眼圈雖有粉底的掩飾，但伴著陽光的折射還是能夠看得出來。 “早啊。” 我下意識地說道，隨後勉強地笑了出來，這似乎是我這兩三天以來第一次露出笑容。 李么同樣回以了我一個微笑， 她似乎和我一樣有些強顏歡笑，我這才想起就在不久前從鄭妍那裡得知她父親剛去世的訊息，此刻的她或許仍舊並不好過。 我們就這樣站在廣場中央，人來人往中，似乎成了對方的一個依偎，大家幾乎在同一時間失去了所愛之人，瀰漫著的落魄在這一刻何其相似。 隨著廣場上的老人越來越多，我們也很有默契地挪開了腳步，隨後坐到熟悉的長椅上，各自發呆。 “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沉默中，仍舊還是李么率先打破了僵直的氛圍，對著我輕聲說道。 我下意識地心中一緊，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對細節的洞察力總是很強，又或許是我本來就看起來有些憔悴的面龐出賣了自己的這份泰然自若，但總之，仍舊還是被李么看出來了。 “是有點，也還好。” 我勉強地苦笑著，並沒有告知李么我這兩天發生的事，作為一個成年人來說，有些情緒只適合自己去獨自慢慢消化。 “大家都一樣。” 李么也和我一樣，勉強地苦笑著，她的堅強似乎也不允許自己訴說著失去親人的委屈和無助，但在無形之間，我們實現了靈魂上的相通，只是她的事我完全知曉，而我的事她並不得知。 春日的陽光越來越刺眼，我將頭緩緩靠在長椅上，暈睡了過去，而就在我倒下頭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肩膀上突然有了一陣沉重，李么的頭已經輕輕地枕在了上面，從我的餘光看去，她的髮絲在微風中緩緩搖擺著。 “借一下，謝謝。” 李么的話阻斷了我想拒絕的想法，而後，在我的注視下，她在清晨的暖陽中緩緩睡了過去，而眼角的一滴淚也在此刻悄然滑落。 我的心逐漸有些動容，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的處境何其相似，只是在我的印象中，李么一直都是一個十分堅強而又倔強的人，她很少將自己心底的軟弱顯露給別人來看，但今天她似乎敞開了自己的心房，也許，失去親人的無助感使得她只想儘快找到一個精神支柱。 這兩個小時中，我們相互依偎在一起，感受著春日陽光的沐浴，這兩天沉寂的心態也宛如枯木逢春一般有了生機，我彷彿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油菜花田野上，再次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和李么。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從昏睡中緩緩醒來，但眼角的淚漬仍舊明顯，我小心翼翼地從兜中掏出一張衛生紙幫助李么輕輕擦拭著。 “謝謝。” 她從我的手中接過衛生紙，自己隨便抹了一下便站起了身，在我的注視中緩緩離去，而我沉重的心情也在剛剛的抱團取暖中有了些許緩解。 伸了一個懶腰便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上班前的最後一天，我無比需要在這最後一天的時間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去面對新一年的工作和生活，回到家中，衝了一身熱水澡後，我終於能夠從這幾天的沉痛中抽離出來，但看著柳瀅微信上的紅色感嘆號，我卻有了新的打算。 曾經我說過要在來年的開春駕車去陪她看春日的陽光，但現在這個願望似乎已經要變得虛無縹緲，可我唯一能夠去完成的，就是去把駕照考下來，然後買一輛車。 想到這，我打通電話約了李教練，為我安排接下來的考試時間，最終約定在正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