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兩個桌子連袋子給她遞來。
她忙起身接下,那杯子凝結著冰冷的露珠,似乎小指拂過他的手腕。
她知道周圍人心照不宣地注視著,不動聲色地坐下,捧著杯子,而那被他手腕拂過的小指,如受傷般熾熱地勃動著。
她記得那張小票上的每一個字。
全冰全糖檸檬茶。
他不會考慮糖,更不會照顧檸檬的情緒。
即便是刺骨的寒風中,她還是喝不加糖的檸檬茶。
尤其是在看到那張合照之後。
彷彿只有那種讓人頭皮一凜的酸澀才能對她心中的酸楚以毒攻毒。
她不想讓自己看上去怨氣沖天,決定灑脫祝福他們。
其實她並不是灑脫的人,正因為不灑脫,才嚮往灑脫。
新學期開始後不久,剛走進教室,便看見戴黛換座位到了費瓊斯身邊。
戴黛臉頰上的紅暈猶如桃花。
同組人都拿她打趣。
“你們除夕夜一起出去玩了吧,我都看見合照了!”沈倩如笑著說。
金文煥不無自豪:“那可不,還是我照的呢,那我算是你們媒人麼?”
戴黛不好意思地喊叫:“哎呀,你們別亂說。”
費瓊斯只低頭寫字,對周遭一切都漠然置之。
趙必琿面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組坐下。
李景正在叮囑他們值日的事,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隔壁組那些聲音簡直像玻璃渣一般灌進自己耳朵,又阻塞在肺泡中,每呼吸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決定再也不偷看他了。
只是哪裡忍得住呢,分明是他們自己硬跑到自己的視線裡。
在過去聽上去只是普通地談論,也有了點情意綿綿地意味。
“哎呦,費瓊斯,戴黛說什麼都是對行了吧。”金文煥調侃。
費瓊斯聲音裡有些迷惑:“如果說的這道題,她的答案的確更合理,你們沒有考慮到另一種情況......”
戴黛笑得格外春風得意。
“喂,費瓊斯。”秦歌王插嘴,“你覺得戴黛漂亮還是衛豔玲漂亮?”
戴黛有些不悅,探身想打秦歌王,被他輕鬆躲過。
“你這什麼問題啊,那簡直是......”金文煥意圖搜出個適合的詞語,“雲泥之別!”
為什麼耳朵不能像眼睛隔絕光線一樣徹底隔絕聲音!
趙必琿感到自己胸腔中充滿著怒火和後怕。
果然,他們又在嘲笑異類的暗戀,如此刻薄惡毒。
如果他們知道她的秘密,會不會也這樣嘲笑她?
費瓊斯微微眯起雙眼,神情更加不解:“我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你的標準是什麼?”
這下他們反倒笑不出來了,面面相覷,都有些掃興。
秦歌王訕笑一聲:“這,還需要標準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費瓊斯神色逐漸變回冷峻:“那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瞬間,氛圍急遽降溫。
秦歌王顯得相當尷尬,應該也沒料到費瓊斯這麼不解風情,咳嗽幾聲,轉移話題:“行了,繼續看題吧。”
一絲慶幸,如流星般劃過趙必琿沉重的腦海。
如果費瓊斯跟著他們嘲笑衛豔玲,她會徹底讓這段暗戀成為此生永遠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