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阿容以為周毅山會寫一些想啊唸啊之類的句子,她還猶豫了一番,卻沒想到 信一開啟,裡面只寫了一句話:“小樓,你跑得真快!”這像是周毅山會幹的事兒,千山萬水慎重其事,末了就是為了遞句話,告訴她他對這件事的最終想法:“看來這事在你心頭折騰了很久嘛,要不然不至於這時候才送信來。”
收好了信,肥病症書一一歸檔後,阿容準備著去睡覺了,卻正在這時候外頭響起一陣集結的響鑼聲。她和魏藥令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連忙往外頭場院裡走了同去。
這時藥令、藥女們都到了院子裡,院子邊上的臺階上沈藥師正站在那兒,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沈藥師示意敲鑼的人停下來,這才說道:“剛接到大營來報,大軍正在五里圖那兒與四國的二十萬大軍激戰,死傷越來越多,營裡的藥師和藥令已經去應不過來了,所以現在大家趕緊準備好,我們馬上就出發去五里圖附近。”
激戰……藥女、藥令們一聽都愣了愣,然後各自散開去收拾要備好的東西。
將近兩個時辰後,藥館的隊伍才趕到五里圖附近的一處小山谷裡,大軍的後營就暫時駐紮在那兒。
一到藥帳裡,大家就被各自散開安排好,這時候大部分姑娘家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戰爭。送到藥館去的都是已經處理過的,再大傷口也多不見血,斷肢殘臂該截的截了,該接的接了……
然而現在,一切都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阿容被安排在十二號藥帳裡,依舊是和魏藥令相互配合,只是這回沒有了藥女,而且一送就是送兩個傷兵來。
“魏藥令,這個病患是內傷,你來處理,我處理這個病患。”阿容見這傷兵傷在腹部,就想著去揭開盔甲,卻不想剛動一個圓形的甲片,就有血如泉水一樣噴誦出來,濺在了阿容雪白的甲子上。好吧,魏藥令的那個是內傷,她手裡的這一個也傷及了內臟,而且看起來比那位還要更嚴重:“冷靜冷靜,先把他弄醒,問是什麼傷的……”
施針先止了痛覺,這才施針喚醒了傷兵,那傷兵幽幽轉醒,糊裡糊途中一看是個姑娘有些不適應:“我……我……”
“別暈過去,你是被什麼傷著的,傷在什麼地方,你還記不記得?”阿容現在可沒工夫跟這傷兵多說,直接這麼問道。
好在那傷兵還記得,伸手很艱難地指了指剛才阿容碰到的甲片上方,極慢極費勁地說:“是這裡,藥令大人……我,我不要緊吧?”“嗯,會好的。”說著又取回了針,阿容心裡卻一點也不輕鬆,這哪裡是會好的,簡直是一點也不好。
血還在噴湧出來,這樣的噴湧加上血的顏色、位置以及速度,幾乎不用片子,但凡有點經驗的中醫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主血管破裂,“主血管破裂,我去備刀針……魏藥令,你那邊好了先別讓人送傷兵進來,這個病 患要動刀針。”
這時候魏藥令已經化藥清淤完畢,聽著阿容的話點頭應道:“明白,我知道了,你去準備吧,這裡我先照應著。”
“那我先去主藥帳了以些藥來,你別碰這傷兵,千萬別碰,等我回來再說。”阿容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實在是這傷兵一時一刻也等不得了。
只是好民沒想到,這樣的交待對於魏藥令來說,還是太輕了。魏藥令見那傷兵沒怎麼出血了,就想著去解開盔甲,再處理一下等阿容回來好施刀針。
但魏藥令才一解開盔甲就發現了不對,傷兵原本已經不滲血的傷口這時血噴捅得比剛才更嚇人了,魏藥令連忙施了幾針,卻沒見半點收:“這是怎麼回事……”
這下魏藥令不敢再解緊束在濘上的盔甲斂衣,也好在魏藥令沒解,因為阿容一回來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魏藥令!”
“我帕盔甲壓著他難受,擔心吐抽不順,沒想到血流得更多了。”阿容聽著這句話差點腳軟了,沒想到叮囑了不要動,魏藥令還是動了。
好在留了斂衣沒有解,阿容又鬆了一口氣,只是等她綁好止血帶,預備開始剪斂衣時,她又停了下來,這讓一邊的魏藥令不由得問道:“怎麼了,容藥令?”
“心脈斷了,沒有脈搏了……”阿容嘆了口氣,這是她手下第二個嚥氣的病患……整了整思緒強打起精神來,因為她還有更多的病患要治。她倒是打起精神來了,而魏藥令直接暈了過去,這可讓阿容哭笑不得,後來才知道魏藥令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場面,也從來沒親眼見過病患死亡……
於是十二號藥帳裡只剩下了阿容一個人,傷兵一個個被送進來,又一個個被送出去,好在再沒有一個像第一個傷兵那樣傷得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