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召見,不知有何吩咐?”謝童拱手為禮後,輕聲地問道。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沙啞的聲音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再次響起:“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是我路過開封往泉州而去,順路來看看你。”
“那大師兄何必動用碧血玉佩,叫我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哼!”黑衣人冷笑道,“不用碧血玉佩你又怎麼會來得這麼快?那個呂公子定會留你飲酒。我想得不錯吧?”
“呂家在開封聲勢極大,我又是扮作男裝,如果不答應和他飲酒只怕面子上過不去……”謝童低聲解釋道。
“那無恥之徒,一貫糾纏於你,名為飲酒,一醉則肌膚相接甚至摟抱不禁,豈不是壞了我重陽宮數百年的威名?”黑衣人喝了一聲,分明是極為憤怒。
謝童臉紅得發燙,心裡埋怨黑衣人誇大得不成樣子,不過畏於黑衣人是師兄,終於沒有辯解什麼。她從來未曾見過黑衣師兄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姓名,想來他必定是清修的道士,不同於俗家弟子,對這些忌諱也是情有可原。
靜了一會,黑衣人又道:“今天早晨接到你的飛鴿,情形我已經知道了。既然明力已除,那麼儘快掃除開封附近的明尊教妖人,而後帶魏枯雪師徒趕到泉州,師尊擔心妙風就在那裡。”
“是。不過魏枯雪行動詭秘,我無法掌握他的行蹤,也不知他是否願意南下。”
“你不是抓住他徒弟葉羽了麼?”黑衣人冷笑一聲,“只要盯住葉羽,魏枯雪也走不遠。他就這麼一個徒弟,向來寶貝得很,不會輕易讓他去冒險的。”
“謝童明白。”
“師尊對魏枯雪存有懷疑並非空穴來風,自有其根據。你不可對師尊懷有疑心。不過魏枯雪這次誅殺明尊教四個光明使,他也不像有什麼陰謀。總之還是小心為上,畢竟天下蒼生的性命都在你我手中,不可辜負了恩師的期望。”
“是!”謝童急忙應道。
“我知道說這些未必有用,可是想想被燒死的那人,和你自己為何要入我重陽宮門下,你便知道該如何做了!”黑衣人冷冷地說道。
“是!”謝童身子猛地顫了一下。
“去吧,不得再任那呂鶴延糾纏!”
“我也不想……”謝童道,“我會盡力為之。”
黑衣人微微點頭,謝童正要離開,卻聽見他忽然低聲道:“對於呂鶴延,我想你也是無可奈何,不過對於崑崙派的那個葉羽呢?”
謝童一驚,愣在了那裡。
“今天早晨我本來準備去你家裡找你,也免得將這裡洩露出去。正巧碰見你和他進門,他那時隨手扶了你一把。以你性子素來驕傲,別人碰你一根手指你也不願意,可是他扶著你,你非但沒有拒絕,反而有些喜悅的樣子。恐怕我沒有看錯吧?”
第42節:第九章 粉生紅(4)
“我……”謝童不知如何是好,她臉上的紅潮原本已經退了,這時候卻有一絲淡淡的柔紅色透出晶瑩的肌膚。
小屋裡一片沉寂,許久,黑衣人才低聲道:“不可為了私情壞天下大事,去!”
謝童長身一拜,悄悄的退了出去,臉上還是滾熱的。隱隱只聽見門背後黑衣人沙啞的聲音忽然變得空曠,竟是在吟誦一首小山詞作:
“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重逢。羅裙香露玉釵風,倩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
流水終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微雨落花中。”
幽幽的吟誦聲不知何時已經淡去,謝童心裡微微動了一下。
快到掛申牌的時分,暖閣裡葉羽靜靜的坐在桌前,葉蓉趴在窗前看天邊雲氣如鉤。一縷晚霞流豔,把天空染成一片絢麗的金紅色。
自從揭破了女孩兒的身份,葉蓉就開始喋喋不休,可是對於明尊教卻絕口不提,只是給葉羽講一些天外奇譚般的故事。葉羽書讀得不算少,卻也只知道其中的一小半。葉蓉提到的西域諸國的故事,葉羽就根本沒有聽說過了。那些安息、大食、身毒、吐火羅的國名本身就透著神秘,其中的故事更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也不知道葉蓉是從什麼古書中挖出來的。葉羽性子原本淡漠,可是看葉蓉說得興高采烈的樣子,也只好微笑著聽她說,在旁邊一句話也沒有。
說到後來,葉蓉似乎漸漸有些疲倦了,於是反過來拉著葉羽要他講些故事給她聽。葉羽不忍拂她的心意,可是講故事給女孩兒聽卻是平生第一遭,張開了嘴就只能呆在那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好。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