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喊叫,醒了。你說,這是啥邪事嘛!”水花聽到這裡,害怕下了,面色蒼白,兩手摟在胸 前,嘴上連連說道∶“這不曉是要咋。這不曉是要咋。”
法師道∶“要咋?我不是也不曉,緊說是一門子心緒,探個明白。我這一時不是,我村 的歪嘴領著一班民兵,把我與地主富農放在一搭,顛來倒去地整,今個兒審問,明個兒批鬥 ,不可開交。我嘴上沒說,心裡頭想,仇歪嘴,我日你八輩子的先人,你�住我不放是為咋 !你不曉那班民兵娃,二十浪當歲,能�的一個指頭剝蔥哩,見了我便喊叫,指住我鼻子說 話。我心裡沒說,你是個棰子麼你是個啥,到我老漢這達裝人哩!再說做下這夢,我只看是 心怯了幾日,單怕民兵再在我身上尋事。民兵但說咋我就咋,頭蹴在肚裡裝鱉。可沒料,一 天我走到東溝畔上,打遠聽著我村狗成家的憨憨一個人白搭沒咋在溝坡上喊叫。你曉那娃喊 的是啥話?嗨,天但要張口的時候毛驢都會說話!憨憨那娃我村誰不曉得,是個十個指頭數 不清的傻漢,說出這話卻是嚇人。你曉他喊的是啥?是啥?說出來是天文地理!不懂的人還 以為是玩耍,懂行的人一聽,好傢伙,心裡頭打戰戰哩!這天上的星星為啥要跌下來?這地 面的陰魂為啥要逮人?八月裡頭雷聲一響,你也跑他也跑,有些人看只看跑不脫,龍王爺一 抻爪子眼睜圓把他提了,這又是啥事?說就說的是這裡頭埋伏下一個道理:天叫你早晌死, 你活不到飯時,一口沒嚥下去,人噎死了。沒說是天安頓的事,一碼子都不差,嚴窩著哩! 你曉那憨憨娃咋說?‘北岸一群猴,個個沒有頭!’就這話,你試聯想我的夢,看老天爺安 頓下的嚴窩不嚴窩?怕怕!你問這北岸是哪達?這北岸說起來地方大了。你問一群猴咋?老 崖底下,嗚呼喊叫生事,提上頭造反哩!造反你今個論,哪朝哪代都沒好結果!要砍頭跌腦 瓢哩得是?嘿嘿,你錯了!你沒聽人咋說∶‘如今世事顛倒,興下娃娃打老漢!’說的就是 天意。天意,你能違嗎?不能!”
東溝法師說著話,自個兒先激動起來,尻子坐不穩實,像飄在船上,搖晃起來。水花道 ∶“這世事眼看著就要害下了,不曉輪到誰的頭上?”法師一歪頭,唾沫星子濺到水花手上 ,壓茬說道∶“誰頭上?就看誰不跟上行哩!”水花聽到這裡,屁股一挪,先不先把頭擱在 法師肩膀底下,一邊失神妄想。法師又吸著水煙,讓嚴緊的空氣緩和一下。
《騷土》第三十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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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二臭深山智取小寡婦
郭大害燈下痴心讀水滸
一對苦難冤家,這一日下午裡,直說到那掌燈時分。外面的雪片騰空亂舞越下越大,將 地面鋪有半尺多厚。夜裡看相勢是沒有停站的意思了。這也倒好,正中銀柄法師下懷。拾掇
著吃晚飯,法師問起黑爛∶“老漢這一時好著沒?”水花也不顧兒子山山在炕頭坐著,一仰 面說道∶“提他弄啥,活著和死了一樣!”法師道∶“這你可甭胡說,說不定咱屋的出頭露 面氣象的轉換全得靠他了!這事我比你們挖得清楚!”一句話,說得正在盛飯的水花停下手 來,驚喜地問∶“你說啥事?”法師道∶“這話等一下慢說,且把飯先吃過。”水花知曉老 道的脾氣,繞了一天,這也才到岸上。撲哧一笑,說∶“就你賊!”法師道∶“賊不賊,你 今個夜先給老漢滿滿地掇上一碗,叫老漢也吃飽!”水花照著走過,到西窯把老漢安頓幾句 ,回過頭,上炕一同吃飯不提。
回頭說那失身的黑女,用鄢崮村人陰損的說法,是把那湯灑過之後,情緒只看是有些古 怪。要麼一聲不吭窩在窯裡,一個人看著牆發愣;要麼走在村頭和村人瘋勢說笑,擠眉弄眼 ,沒有一點女兒樣子。黑蛋在大害處熱鬧,她去叫黑蛋飲馬。當著人家那一屋子,張張狂狂 議論這家媳婦那家女,扳住大害的膀子,張口胡說道:“大害哥你人這麼�(好),還能娶 不下媳婦?真娶不下,到時候我跟了你不成嘛!”大害聽罷,哈哈大笑,都認做是玩耍;啞 啞聽了單是有些不受,從旁一把將黑女拽了下來,還立眉瞪眼地對視。眾人一看,更是忍俊 不禁。
黑女紅了臉,一伸手推啞啞說∶“你扯得我咋哩!”啞啞自是卑怯,悄悄閃到一旁不再 言喘。黑蛋看不過,怒斥自家妹子道∶“賊女子回去,跑這咋?”黑女爭執了幾句,哭著走 了。大害說黑蛋∶“你這熊脾氣真瞎,對自家妹子咋能這相?”黑蛋說∶“你不曉得,熊女 子瞎得很哩!”大害道∶“你這看法有問題哩!”大義說∶“黑女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