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遞給商之道,“尚公子請看。”
“強弓弩――”商之目色一動,語氣中透出幾分意料之外的驚喜。
車馬未入雲中城,軍械衣糧直接送入了城外的軍營中。
偃真在帳中梳洗罷,匆匆用了膳食,便又去中軍行轅見商之。
行轅大帳裡燈燭高照,帥案後,商之正細細打量著手中的強弓弩,見偃真到來,問道:“這弓弩是精鐵所制,可與阿彥說的柔然偷運給殷桓的那批精鐵有關?”
“正是。不過那批精鐵數量之龐大,遠不止這些,運來北方的不過五分之一,”偃真於一旁落座,道,“小王爺在丹水截下精鐵後命兵匠連夜趕製,恐雲中事急,便先讓我運送這些過來。若雲中有需,南方還可源源送上。”
賀蘭柬歪著身子躺在長塌上,聞言感慨道:“如此多軍械一番無阻地北至雲中,想剡郡雲氏商酬南北,當真是財可通天了。”
偃真搖首道:“何談容易?此番北上一路關卡,我家少主也是費盡了心機。”
商之不語,皺著眉思了片刻,忽然又道:“既是這麼大批的精鐵殷桓必然極是看重。少卿如何能順利截下的?東朝那邊情況如何?”
“尚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偃真嘆了口氣,“小王爺借豫州鐵甲軍前往丹水截下精鐵,回程途中與殷桓相遇,兩軍私戰,各有傷亡。如今荊州與江、豫二州邊境地帶已是重兵積壓的備戰狀態,殷桓叛勢已現,鄴都朝堂如今也是長袖難及。”
“如此說,東朝將亂?”商之放下弓弩,良久,思緒一動,不由低低一笑,心中暗道:難怪阿彥將她留在洛都。
“聽說偃總管來了?”帳外猛地傳來英氣勃勃的笑聲,帳中諸人抬頭,簾帳掀起,甲衣俊挺的年輕將軍容貌軒昂,大步踏入帳中,腳下蠻靴但行過一處,皆是落地有聲。
“見過拓跋將軍。”偃真起身行禮道。
“偃總管之禮倒叫軒慚愧,”拓跋軒眉目朗朗,手上握著幾支幽亮黝黑的精鐵長箭,笑道,“我方才在外見到將軍們在分這批軍資,心想必是偃總管自南方帶來的。這不,來不及換下甲衣,就迫不及待趕來致謝了。”
偃真微微一笑:“不敢承謝。這只是偃真本分。”
“總管請坐,”拓跋軒轉身走到帥案邊,於一側坐下,自倒了一杯熱酒慢慢飲著,問商之,“你與段老可曾說明日來雲中城之事?若他仍有顧慮,我還可親自走一趟。”
“不必了,段老已答應入城。這次段氏助我退敵,既是功臣,也是恩人。”
“自然如此,”拓跋軒道,“你放心,拓跋一族的人我都已叮囑好。”
商之點點頭,又道:“城中那幾個外客行跡查得如何?”
拓跋軒冷笑道:“查清楚了,果然是北朝斥候。”
“何人所派?”
“那七個人倒不是一路的,”拓跋軒目色閃爍一下,飲了口酒,道,“既有姚融所派,亦有裴行的幽劍使。”
賀蘭柬望著商之一笑:“少主的身份怕早是引起狼子們的懷疑了。”
“料到遲早如此,令狐淳的事必然會讓他們警惕,”商之不以為意道,“北上時路上有刺客連番追命,我便已猜到了。只是此事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他們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捅至朝廷。如今戲還是要做足的,只能勞煩沈伊在睢陽多戴幾日面具了。”
“說到沈伊――”拓跋軒想起一事,自袖中取出帛書拋給商之,“今夜你和柬叔去找段老時,沈伊又來信訴苦了,說在睢陽冒充你的差事實在苦若行刑。”
商之展開看罷,眸中飄過一絲笑意,隨即將信丟在一旁,淡淡道:“讓他在睢陽吃喝玩樂還這麼多廢話,不理他。”
他提筆寫下一封卷帛,塞入竹筒,起身走至帳外,扣指唇邊吹出清亮的嘯聲。
一金色翅翼的飛鷹冉冉落下,停在商之手臂上。
商之繫上竹筒,撫摸它的羽毛,輕聲道:“飛去洛都,送給阿彥。”
少時賀蘭柬與偃真退出帳外,商之瞥了一眼仍坐于帥案旁默默喝酒的拓跋軒,道:“你有心事?”
拓跋軒搖頭不語,又倒了一碗熱酒。
商之也不阻攔,只慢慢道:“北朝來的斥候果真只有姚融和裴行的人?”
拓跋軒怔了片刻,烈酒燙喉,卻是再飲不下去。落了酒碗,他無奈笑道:“你就不能裝糊塗一時?”
“何必?”商之垂眸笑了笑,自展開案上的地圖認真看著,口中漫不經心道,“伴隨帝王,越早懂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