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出嫁的女兒,饒是蔣家再喜歡,也並不能得到一個好的位置。
蔣寒漪的墓碑,是在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
棠落瑾看著蔣寒冰出面,上香,送祭品,火盆燒紙。
他只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等到蔣寒冰和蔣寒漪都祭拜完了,他才開口:“你們都下去罷,孤為她念一唸經文。”
棠落瑾在百佛寺腳下住了兩年,普通經文都會念,其他人便都安靜的退開。
棠落瑾果真唸了地藏經,等唸完之後,就坐在了地上,和蔣寒漪連名字都沒有的墓碑,面對面坐著。
“這麼久不曾來瞧你,漪兒是否怪我?”棠落瑾道,“或是說,漪兒已經重新轉世投胎,去了我曾經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雖說對女子亦不算公平,女子需要付出比男子多上幾倍的努力,才能過得更加自在。但是,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好歹也是比這裡,更好一些,是不是?”
“我之前,便想來看你。可是,我卻不知道我該不該來。”棠落瑾緩緩開口,面上微微遲疑,他抿了抿唇,才道,“我從前,不曾真的喜歡過甚麼人。我只聽旁人說過,便以為,喜歡一個人,便該是像飛蛾一般,明知不該靠近,卻依舊義無反顧。可是現在……”
“現在,我遇到一個人。他很好。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原是這個時代,原不該有的期盼。可是,如果是他,我想,我大概是做得到的。他,也做得到。”棠落瑾伸出手,摸了摸墓碑,道,“他讓我很溫暖,很安心。雖然艱難,但若是我肯花費心思,和他在一起,並非不可能。”
“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該不該做這件事情。江山和美人,我雖不必傾盡天下,來求得那人。但是……”
大約情是有,但還沒有那麼深。棠落瑾並不知道他是不是該為著這份情,去搏上一搏。
待到天色漸晚,棠落瑾終於蹲了起來,重新點燃了火盆,將自己帶來的盒子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一件嫁衣。
“漪兒,我大約,還要請你幫個忙。”棠落瑾將通紅的嫁衣展開,不遠處的眾人都傻住了,可一個人都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將大紅色的嫁衣,慢慢放在了火盆裡。
紅色的嫁衣慢慢燃燒了起來。
蔣寒茵怔怔的看著那件嫁衣發呆,蔣寒冰則是眼睛都紅了。
棠落瑾此舉,卻並不是為了蔣寒漪,過了一會,等到嫁衣燃燒殆盡,他正要起身,微微動了動鼻子,一股極其寡淡的味道從火盆裡傳了出來。
棠落瑾面色登時一變。
“拿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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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落瑾自當年蔣寒漪出事後,除非在他很信任的人那裡,輕易不會隨意吃東西或喝水,以免被人算計。
可是,吃東西或者喝水,他可以嚴詞拒絕,但是氣味……他卻不能不呼吸。
火盆裡的嫁衣,是他從蔣家把蔣寒漪親手縫製的沒有完成的嫁衣拿了來,又讓東宮的尚衣局依照太子妃的嫁衣的規制來繼續做成的。這件事情,他沒有鬆口說可以公開,東宮的人,便輕易不敢說與旁人聽。因此,東宮之外的人,鮮少有人知曉這件事情。
可是,鮮少卻並不意味著沒有。
那些忠心於棠落瑾的人,棠落瑾不開口,他們自是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會說。可是,那些忠心於旁人的人,他們不會把這些訊息亂說,但是,卻會私下裡告訴自己忠心的人。
棠落瑾安排下去製作這件嫁衣的人,是他平日裡常用的六個宮女。這六人,早早被棠落瑾查清了背景,這才會專門被安排做棠落瑾的衣裳。
這麼多年來都不曾出錯,棠落瑾這才令她們這次來製作太子妃的嫁衣。
可是,這是卻出錯了。
棠落瑾將嫁衣放在火盆裡時,紅色的嫁衣燃燒著,他微微發怔,卻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但是,等到嫁衣將要燃燒完的時候,棠落瑾才忽然察覺到嫁衣和火盆裡傳出來的幾乎察覺不到的極其寡淡的味道。
“拿水來!”
太子出行,自然帶什麼東西的都有。當即就有幾個侍衛上前,將水袋拿了出來,照太子的示意,往火盆裡倒。
幾個侍衛倒完水後,就發覺自己身上有些熱。
一人去看太子,就見太子額頭上的汗珠都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
“都退下去!”
雖然水很快澆滅了火盆,但是嫁衣燃燒時傳來的寡淡的香味,卻早已被棠落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