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請退!”
“大小姐!”李赤帆轉過頭去看她,滿面不情願的神色,但是被她一瞪,卻還是退了下去。
胭脂結(9)
這二人的稱呼聽起來有些古怪,李歆慈以長輩稱李赤帆,李赤帆卻以主人稱李歆慈。
不過此時實不宜分神去想這個,獵天鷹看到李歆慈正從李歆嚴手中接過來一把劍,向自己走來。
“起來!”她低喝了一聲,那意思竟是要單打獨鬥。
“好,很好。”獵天鷹先是愕然,卻又忍不住想笑。
他跳了起來,抬眼張望著四下,這大廳本是佈滿了玻璃鏡子,用來折射出幻影,如今幾近全毀,長闊各漲了一倍有餘。整個石廳右高左低,傾下約三尺。而右上角最高處的的石牆被打碎了兩丈餘寬,李家眾人在裂口處,李歆慈站在他們的最前方。
他在廳後牆的中間,離他三丈遠的石牆左下角,隱約露出又一枚石稜。石稜上方兩丈處,是一幅陰刻著的星辰浮海圖。
他心中大定,道:“謝大小姐。能與大小姐傾力一搏,死亦無憾。”
獵天鷹短槍斜橫在胸前,盯緊了李歆慈。
兩人劍來槍往,悶聲搏殺。
重傷與疲倦讓這一場打鬥顯得平淡乏味,然而其間的兇險詭變,心智與目光的較量,卻更勝之前。槍與劍一記一記格擋著,交錯著。數十招後,李歆慈手臂微微一軟,長劍被獵天鷹格開,獵天鷹槍尖直取她咽喉。然而李歆慈趁他欺近發招之際,驟地用右肩側撞在槍上,而左手棄劍用掌,蓄勢十成的一招,正正擊在獵天鷹的胸口上。
獵天鷹慘號一聲,飛身滾向了左下角。
李歆慈右肩凝結的血塊再度崩裂,李家眾人驚呼,可沒她號令,卻又都不敢上前。她拾起劍,步子虛浮地向獵天鷹走去,沉聲問道:“為什麼,不用你的那……寶劍?”
獵天鷹喘息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大、小、姐,給我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我總不能、不、回……以、公……”
劍尖凝在他身前寸許處,李歆慈面上浮現出一種凝定的神情,道:“倒是個好漢,可惜,這江湖上並沒有——”
獵天鷹藏在身後的手指觸到了那枚石稜,便用力扳了下去。沒有絲毫機簧轉動的聲響,亦沒有一星半點呼嘯破風之聲,上方的星辰浮海圖上,每一顆星辰都熾亮起來,發出純淨得令人震顫的白光。
如一場流星雨落在這石室中。
軀體重重跌倒在地,一聲慘叫在狹壁間迴盪,越蕩越烈。獵天鷹雖然眼睛被炫花,卻依然聽得出來那不是李歆慈的聲音,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怎麼回事?”他勉力揉著眼睛,霍然發覺李歆慈不知何時已側滾開數尺,恰恰閃避過暗器的籠罩範圍,而倒在地上,渾身佈滿密密麻麻的小孔的,竟然是李赤焰。
獵天鷹這一刻確實怔住了,他可以確定李歆慈必然是在自己開啟機關以前就閃開了,而李赤焰為什麼撲過來?
李赤雷撲過去拉起李赤焰,同時一甩手,一支烏黑的小鏢向李歆慈射去。李歆慈翻滾間,烏鏢從她身側擦出一朵血花。這雷鳴鏢是李赤雷的看家功夫,轟轟雷鳴聲,在光影之後才如潮水般漲滿石室。
李歆慈嘶叫著躍起,李歆嚴向她奔來,叫道:“姐姐!”
李歆慈見他空著手,而李赤帆又拔出了洞簫,吼道:“你小心!”便把手裡的劍扔過去,李歆嚴接劍在手,一邊轉身一邊挽了個劍花,似乎要去格開李赤帆的兵刃,然而這劍竟在半途古怪之極地掉了頭,從他脅下驟地刺回去,正中李歆慈的胸膛。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太多太密,以至於獵天鷹全然模糊成一片。直到身下石隙咯咯開啟,他才想起來這最後的逃生通道開啟了,然而這時,李歆慈發出的驚怖之極的號叫,讓他不由自主地抬頭望了一眼——李歆慈雙掌合握著刺入自己胸膛的劍身,盯著李歆嚴,整張面孔都一陣陣地漲紅著。
李歆嚴緊抿著嘴,面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中是近乎猙獰的冷靜與一瞬間的空茫。
“為、什、麼?”
李歆慈一字一字地說著,每一個字都似乎是那劍在舌尖上刻出來的,每一字出口,便是更多血沫子順著劍身湧出。
“鶯鶯。”
這個名字從李歆嚴唇間吐出時細潤無聲,彷彿只是周圍人在那一瞬間的幻覺。
“咔!”劍尖在李歆慈的指尖斷裂,沒有了劍的支撐,她瞬間倒在了地上。這傾斜的地板,讓她自然而然地向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