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是安順,卻沒想到是許久未見的妹妹珍珠,小凌寒一愣,忘了站起來上前迎接,珍珠提了提裙子,跨進了門檻,她手裡提著一個竹籃,輕聲說:“姐姐。”
小凌寒聽到熟悉的呼喚才如夢初醒,站起來道:“珍珠。”珍珠瞧她一臉苦樣,定還是在為上回的事情憂心,於是笑說:“姐姐,珍珠是特地來給姐姐道歉的,珍珠上回說的話實在太過分,昨日見了姐姐與葉景元在一起,珍珠才明白是珍珠誤會了姐姐,請姐姐原諒!”言罷,小丫頭怕禮數不足,正準備下跪,卻被小凌寒一把制止,嘆道:“傻丫頭,姐姐不曾怪你,是姐姐不對,姐姐不該打珍珠。”
珍珠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是姐姐那一巴掌打醒了珍珠,莫公子並不是珍珠應該託付終身的良人,珍珠不曾怨懟。”
“好妹妹,姐姐答應你,今後再也不會打你!”說完,她將珍珠抱住,珍珠伸了伸手,笑說:“嗯,珍珠相信姐姐!”
兩姐妹冰釋前嫌後,才想起今日是七夕,於是珍珠問道:“姐姐,聽說大街上正在舉辦燈會,姐姐沒有約人嗎?”
“我約了景元,正要出門。”
“不知姐姐能否帶上珍珠?”珍珠一臉企盼地看著她。小凌寒稍作遲疑,珍珠生怕她拒絕,又道:“珍珠只是想去看看燈會,不會打擾你們的!”
“姐姐不是擔心這個,只是雪姨那邊……”小凌寒略微沉吟,珍珠立刻為其解惑,“今日難得七夕,娘已答應了珍珠,到時候讓安順陪同,不會出事的!”
“既然如此,那還不趕緊出發?”如此一說,小凌寒心頭竊喜,甚至在臨出門前差點遺漏了那個荷包,她又折返去取,放進了懷裡。
門口,安順已是等候多時,小凌寒見到安順首先打了聲招呼,“安順,珍珠就拜託你了!”未等安順開口,她已一溜煙奔走了。
安順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失落得低下頭,他原本以為大小姐會隨二小姐一起,卻不知她已另外有約。
“安順,咱們走吧!”珍珠挽住安順的手臂,俏皮地笑道。
安順點了點頭,往燈會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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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會離雲鳳樓不遠,小凌寒與景元約定於此見面,她歡欣鼓舞地跑到樓前,景元背靠著門板,雙臂環抱胸前,正在等她。
許是女兒家的羞澀,越是靠近,越是情怯,手心裡不知何時出的汗,溼溼的,溫溫的,心思更是複雜難辨。
今夜的我美不美?衣裳穿得夠不夠體面?曾幾何時,她也同其他女子一般,為紅妝思前想後了?
離及笄之年尚有兩個春秋,她不能像鄰家的大姐姐那樣穿錦綢裙襖,頭梳髮髻,戴白蘭素馨,再畫眉、抹脂粉、點絳唇、額上印花或是用鳳仙花汁染蔻丹。如今唯有穿一件樸素的黃衫羅裙,稍遜風姿。
正在她擔心自己不夠漂亮之際,葉景元已發現了她的倩影。一襲黃衣,俏皮可人,未施粉黛亦能豔壓群芳。
他走到她面前,粗粗的手掌牽起她纖細的小手,感到他溫熱的傳遞,小凌寒雙頰緋紅,低下了頭。
葉景元看了她一眼,扯起了嘴角,調笑道:“小心前面的樹幹。”
“啊?”小凌寒驚得抬頭,前方卻是一片漆黑,哪來的樹幹?抬頭看到景元一臉偷笑,才明白自己是被捉弄了!
“好你個景元!居然騙我!”她作勢欲拿粉拳擊打景元,誰知葉景元趁機握住了她,兩人四目相對,映著微弱的月光,她痴望著他灰亮又深不見底的眸子,彷彿被吸入漩渦,無法自拔。葉景元呆愣一瞬,入眼只見她眉目微睜,如今夜一彎皓月,紅唇如櫻,微合,依稀可見齊整的皓齒,久久不能放開。
他吞了吞口中津/液,臉不受控制地靠近,小凌寒頓感不妙,心跳加速,別過頭推開了他,“燈會要開始了,咱們再不走,怕是趕不上了!”言罷,她心虛地快步向前走,心亂如麻。這是怎麼了?明明期待能和景元在一起,為何剛才的行為如此不自然?當初撞見朱明軒也曾這般對待阿善,便覺得羞煞旁人,如今換做自己,更是難以應付了!
葉景元恍然回神,大踏步追了上去,是不是自己操之過急了?才和她互表心意,又怎可做出如此非禮之舉?可是看著她,又實在忍不住,也罷,來日方長,只要心意未變,再久他都能等!
默默地,他跟在她身旁,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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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七彩燈光在前方搖曳生輝,小凌寒內心一喜,忘了先前的紛亂,拉起景元的手掌直奔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