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抱著酒罈笑眯眯地回來了,於是閉了嘴,也拿起茶來悶了一口,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崔亦笑——這個人,到底還有多少會讓自己震驚到不行的身份?薛鴻影竟然是他的人,再加個易清幽——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大哥、二哥,”沈懷棄把酒罈放下,“這酒可是我經過千挑萬選篩出來的*,你們試試!”
崔亦笑開了一罈聞了聞,輕笑了聲:“你把人家的鎮店老酒都抱了出來,也太狠了吧?”
“喝酒就是該挑好的喝,哪有什麼狠不狠的?”季拈商插嘴道,信手提過一罈就開了封,就著酒罈喝了起來。
——說狠,誰有你崔亦笑狠?!
“大哥,我們還是回去再喝吧!”沈懷棄攔住季拈商喝第二口,壓低聲音道,“方大哥和沈前輩還在對付蘇絕跟蘇上呢,我們得趕緊回去幫忙……”
“那姓沈的老怪物一隻手就能廢了那雙‘鬼剪刀’,我們瞎操個什麼心!”季拈商笑著把沈懷棄扯到一邊坐下,“等我們喝夠了,給他們提幾壇回去慶祝一下成功‘廢剪刀’就行了!”
崔亦笑也淺笑道:“就是,我們不如在這裡討論一下:為什麼蘇拂夏不把我們三個的事告訴蘇青銅,而卻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對付我們?”
“這個啊,”沈懷棄一拍腦袋,“蘇盈姑娘都告訴我了——蘇大小姐說要親自一舉抓住我們,還要教訓大哥一頓!”
“教訓我?”季拈商感到有些好笑,“為什麼?”
“你對她和她妹妹都不言不遜,動手動腳,她能輕易放過你?”崔亦笑抬起眉,“不過,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她不告訴蘇青銅,肯定有別的什麼目的。”
“什麼目的?”沈懷棄問。
“我怎麼知道?”崔亦笑喝了一口酒,“我又不是蘇拂夏。”
季拈商摸摸下巴,突然想起那天蘇拂夏臉紅的一幕,於是緩緩道:“說不準是看上我了?”
“也不是沒可能。”崔亦笑“嗤”了聲。
沈懷棄見兩個大哥都沒有要談正事的樣子,於是也跟著放鬆起來——一回扶城就來了兩場小麻煩,也該丟開一切讓繃緊的神經緩緩了。反正麻煩要來躲不過,老緊張兮兮的,估計別人還沒來襲,自己就先累倒了。
扶城十多天來終於迎來了平靜的一夜——雖然很多人家都在提心吊膽地祈禱自己家不要被“光顧”,但是那三個被以為要四處搗亂的人卻都在方家呼呼大睡。
房間裡很安靜,只能聽見細長而均勻的呼吸聲的,是崔亦笑的房間。
房間裡很安靜,卻被不怎麼好聽的呼嚕聲打破了的,是季拈商的房間。
房間裡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細細小小的夢喃的,是沈懷棄的房間。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什麼東西在四下拱竄的,是方仰和崔亦笑兔子的房間。
夜是極靜的,四下的燈籠都熄滅得差不多了,風有些寒,使得清冷月光照在地上,像極了冬雪——當然,在嶺南道的扶城是從未下過雪的。偶爾風揚了些柳絮紛飛,這“雪景”倒是更家真實起來,叫人忍不住就要去攏衣領。
沈尋樓坐在房頂,靜靜地望著月亮——靜的,只有表象。下午打發走了蘇絕和蘇上,沈尋樓突然有些心急了,到底要怎麼樣他才能進到第十樓?
“除了四樣玉,到底還差什麼,才可以進第十樓呢?”沈尋樓喃喃自語。
要四樣玉,對他來說易如反掌,這二十年來他早就把玉的大概位置摸了個清楚。但是隻有這幾個東西還進不了第十樓——讓沈尋樓心煩的是,偏偏他卻不知道最後差的到底是什麼。
二十年,他都在為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苦苦找尋,但卻一無所獲。而老天還會給他幾個二十年去揮霍?縱然一身絕世武藝,他沈尋樓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是人就必然會老,必然會死,誰也不知道他所擁有的時間還剩下多少。說不定他還可以找二十年,說不定,明天他沈尋樓就要被上天召回去——誰知道呢?
二十年前,聽了自家兄弟的話,他為了江湖的安寧,決定假死獨自尋樓。可是二十年過去,他沒有任何進展不說,第十樓的事不知又被誰給掀了起來,他又機緣巧合之下被扯了進去——突然間,沈楚覺得自己在原地踏步了二十年!
難道又要像二十年前那樣?
沈尋樓皺眉:季嘯風和崔方無一直阻止著第十樓的訊息流傳,但看來似乎成效不大。
想來也是,區區數人之力,怎麼壓得下眾生心中的慾望和貪念?第十樓再次在江湖掀起腥風血雨,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