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這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扭轉，與人性無關——以貴族和法師教育課程之繁重，留給貴族法師為非作歹、接受紈絝文化薰陶時間非常少，他們中某些人，說不定連人都沒殺過，手上比林安乾淨多了。

至少相比他們，林安覺得自己沒資格討論人性這個問題。

林安和伯倫偶然談起，伯倫回答：北線，有些軍官甚至和麾下士兵同吃同住……我只是不想到了生死關頭時候，才發現自己被士兵遺棄了。”

“不是說，貴族和法師戰死，他們親兵不論是否保護不力，都必須殉死嗎？”無錯不跳字。林安詫異。

這種軍規，就是為免士兵不力保護主官而存——主官戰死，其麾下親兵那之前戰死還好，如果不幸活著回來，等待他就是軍規處死，他直系親人也會一同下獄成為罪奴，被死者其他貴族親人報復得生不如死。

“以前並非沒有過這類事情發生。況且，身邊士兵，並不一定是自己親兵——人都有求存本能，生死關頭，什麼身份之類點綴和光環，都是不起作用……”

伯倫幽幽地說著，少見放下了他慣性優雅風度，“軍隊這個地方，和我們從前生活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同……慢慢你就會有體會了。”

關於這點，曾經巖堡住過一段時間林安，當然是有所體會，只不過沒想到伯倫也會知道，可見憂患教育相當成功——相較佩恩那類和伯倫同等身份天才試煉裡表現，林安不得不承認，伯倫法師塔信物分配中處於第一批次，似乎是有道理。

這是不是說明，那個機遇考驗，不但有天賦上要求，而且也相當看重心性呢？

越往北，晝長越短，軍隊常常摸黑啟程，而夜幕降臨後才緩緩駐紮休息。

終於第四十天早晨，藉著東起旭日微紅光，眼尖士兵北面地平線上看到了比地平線略高隱約黑影。隨著距離越近，一道像灰蚯蚓一樣平臥冰原上長牆，被越來越多人看清。

軍隊主官手搭天棚遠眺了一會兒，鬆了口氣道：岡特到了。”

有法師以目測方式計算剩下路程，“還有三天。”

“不，多兩天。”經驗豐富主官說道，“讓下面加行軍速度吧，別給他們太多時間亂想——”主官嘆了口氣，“還有後兩天了。”

——抵達這條灰蚯蚓似長城，就算真正抵達北線了。

還有後兩天了。

似乎隨著這句話，許多人才意識到，他們馬上就要上戰場了：來時有這麼多人，離開時卻未必能剩下一半——而這一半中，會不會有他們？

一切都是未知數。

能力者們大多殺過人，但相比從各地抽調軍隊，他們才是真正兵，滿懷對戰爭不安和恐懼，惴惴地思考著未來。

……

說到抵禦魔族橋頭堡，日暮之城岡特，從前看過大部分詩歌文集中詠頌辭藻，都會讓林安想起大漠殘陽、烈血孤城之類詞彙，以及魔族大軍漫山遍野而來、殘旗和烽火飄揚畫面。

但真正瞭解到岡特城是怎樣一個存時候，林安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岡特”——魔族語言中，有哨卡、關口、要塞等意思。而岡特城準確來說，也並不是一座城，而是一條貫穿東西防線——宛如林安祖國古代用於抵禦外族、聞名世界萬里長城。

但要說岡特城和長城一樣，那又是不正確。

事實上，岡特城原身，是魔族統治大陸時期，魔族為鎮壓屠殺人族而大陸上修建要塞關卡一部分。

人族擊潰魔族軍隊，將魔族大部分殘軍趕到現梅林領土北方後，兩族軍隊接觸戰役仍時有發生，兩族軍隊分別將這些要塞修築起來，以作駐守陣地。之後戰爭，就是以這些“岡特”為中心，雙方就每一寸土地展開爭奪。

後結果，當然是魔族節節敗退，人族軍隊成功收復要塞和原屬人族領土。然後為防魔族反攻越線，人族將戰爭期間被加寬加厚極力修築得堅固要塞連成一線，修築了這麼一條貫通東西、抵擋魔族再也無法越界“岡特”防線。

又由於岡特防線並非純粹城牆，而是用城牆連線起來一個個要塞、關卡和城堡，人族軍隊以一個個要塞為中心駐紮，並將影響力輻射到周圍，於是岡特就有了岡特城之名，而非純粹岡特防線。

——所謂岡特城，指代是岡特防線上一個個要塞和小城關卡，是“關卡”統稱，而非單一某個城名稱。

……

“真是要瘋了。”

林安站五丈高城牆下，兩邊城牆延伸西東，全然看不到邊。滿布冰雪城牆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