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局，處心積慮毀掉查理斯，這並不是正常對付皇位繼承競爭者的手段，而是奧丁再為自己的兒女復仇，而他針對皇帝的報復和心理折磨也已經顯而易見，而在這短短兩個月中讓奧丁處境陡然劇變的罪魁禍首，除了皇帝和查理斯之外，還有林安這個導火索。

林安這時忽然想到之前柏博特。喬治那些語焉不詳的話，她忽然意識到，奧丁其實也沒把她忘記，但顯然法師塔的人錯算了她現在的實力。

“查理斯死定了。”林安忽然說道。

“恐怕……不僅是查理斯。”

蘭斯特猶豫了一下，聲音略顯低沉道，“被奧丁下毒而死，與在陛下選擇中被放棄而死，是完全不同的，後者相當於陛下親手殺死了兒子。奧丁還不知有什麼後手，處於陛下的位置，他不能被奧丁牽著走，哪怕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兩個兒子同時死去。”

林安一愣，轉瞬便明白了蘭斯特的意思：

從一開始，這就根本不是救哪個兒子的選擇題，而是在兒子與皇位之間選擇的問題。皇帝不會肯將把柄交到奧丁手中，所以他不能做出選擇。

林安並非想不到這點，只是她終究沒有成為過最高權力者，無法從這種人的角度去理解和思考。也只有同為權力者，才能瞭解他們的思維模式。

想到這裡，她不由看了蘭斯特一眼，蘭斯特這時候卻敏感起來，似乎能猜到林安在想什麼，看向她，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溫柔，輕柔而堅定地說：

“我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

半刻鐘的時間，不長，也不短。

皇帝和奧丁在這期間一直斷續地說著話。林安可以感覺到皇帝此時度日如年的心情。連語聲都沙啞緩慢了很多。說幾句話就喘幾聲，比之一個多月前林安在皇宮中見到的那個權威赫赫、差點將她逼入絕境的皇帝，彷彿一下老了二十年。

但就像驗證蘭斯特的話一樣。皇帝一直沒有做出選擇。

轉瞬時間過去大半，正當林安以為蘭斯特的話成真的時候，皇帝忽然出聲：

“就算你殺了查理斯和道格拉斯，我也不可能將皇位傳給你——不是因為還有拜倫和約克雅丹，而是以你現在性情，根本不能擔當起興盛梅林的重擔，我並不後悔之前對你的動搖，只慶幸發現得早，讓你將這種剛愎瘋狂的本性暴露出來，否則恐怕等我死後。你會把我梅林先君千年奠定的基業毀於一旦！

所以，你不用寄希望於我受迫將皇位傳承給你，你處心積慮這麼久，約克雅丹身邊你恐怕也安排有人了吧，你的妹妹們不足以繼承皇位，估計你也沒放在眼裡，但就算我的兒子全部死去，只剩你一個，我寧願將皇位交給羅迪爾，也不會允許一個企圖殺弟弒父逼宮的瘋子登位！”

皇帝聲音決然，顯然早已下定決心，只從那一字一句的頓挫語調中，林安就聽得出其中的堅定，心中不禁意外：

沒想到在皇帝的心目中，梅林的盛世基業，甚至能重於他的子嗣傳承——

這完全與貴族的血統論相悖，要知道對於絕大部分貴族來說，如果子嗣斷絕，那麼無論傳承下去的爵位家族再榮耀，也與他們無關，如輪迴第二世中與暗之女糾纏一世的那個亂世梟雄，正是其中代表。

這也是男權社會中絕大多數男人的共同想法，子嗣血統在貴族傳承中的重要性，根本無可取代。

沒等林安繼續想下去，奧丁嗤聲冷道：

“我親愛的父皇，做了您那麼多年兒子，我當然最清楚您的想法——從一開始發動宮變，我就想過您會傳位於我。”

成也梅林，敗也梅林。

奧丁將梅林國勢綁架到他身上，令皇帝投鼠忌器，但也因為梅林的千年基業，他一開始就知道當他的全部籌謀浮出水面後，皇帝為了梅林，也決不可能受迫傳位。

“……難道，你真的想與所有人同歸於盡，毀掉整個梅林！”皇帝驚怒的聲音從銅管傳來。

與此同時，蘭斯特眉頭微皺，林安心中也一道靈光閃過，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但這時候，奧丁的話聲已經傳來了：

“將撒克遜立為皇太孫，我為攝政王，那麼您所重視的梅林基業，不會有分毫動搖，那些大臣們也不需要左右搖擺抉擇。

祖源之地，就讓法師塔那些老不死進去一次，又能怎麼樣，‘五芒星’在下面潛修那麼久，也只有一個梅麗莎成為半步傳奇，不見一個傳奇強者——至於我親愛的弟弟查理斯，呵呵，讓他活下去，比死亡更受煎熬。”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