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我忐忑難安日日掛念,一切還是如此的猝然,讓我防不勝防。
我得知西樂帶著她夜闖禁宮後,便立即調動了大量的御林軍,不為別的,只為萬一之時將她留下。
看著她不顧眾人的哀求去意已絕,我惟有出言恫嚇。
平生第一次聽到了她稚嫩而清脆的聲音。她話語流利而堅定,許是長期不說話的緣故,語調有點怪異還略帶點沙啞。心中的大部分恐懼被狂喜取代,一時間呆在原處,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她痛斥著眾人的背叛與欺騙之時,我本想柔聲安慰,可到嘴的話語變成了濃重的諷刺。我本不想如此,為何屢次地傷害於她?
西樂拉住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割捨,有灑脫,有放開。
我怒不可遏又驚慌失措,想也未想便叫住了她。我已顧及不上父皇的失望與懲罰,愛戀已久的話脫口而出。當說出的那一剎那我如釋重負,我以為如此以後她便不會棄我而去。
可是……我錯了……從開始的時候我便錯得離譜……
她呆愣當場,眸中的震驚更是不加掩飾,結結巴巴地說出自己那男兒身。
那一刻我的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寵溺地看著她與西樂的一唱一和。我能看出西樂對確定她的女子身份也莫名地興奮,只是……當時卻不及多想……
未曾想她得知我心意之後,絲毫未動搖離去的決心,我惟有用武力將她留下,不想御林軍卻曲解了我的意思。
當看見御林軍提刀砍向她的那一刻,我驚到了極處,忘記了呼吸,卻聽到了父皇的怒嚇。
記憶中的父皇從來都是溫文爾雅,談笑間檣櫓已灰飛煙滅,此次為何如此地驚惶失措?當我再次抬眸望向她的時候,她的臉是一片毫無妥協的決絕,那一刻我的心如墜谷底。
我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的時候,想起來時匆忙,只用絲帶隨便綰了個髮髻,冷谷寒玉簪被置於一旁。
我怎將她是個用毒高手,這樣重要的事忘記了呢?後來這重要的事我忘記了很多次?或許我潛意識地從未想到過她的毒,會幾次三番用在我的身上。
她蹲下身去,與她那心念唸的嫡親親的父親決裂。
第一次我同情這個手握重兵,一直威脅我君家江河的威武的將軍——訾吟風。此時的他,那樣的卑微、可憐、絕望。
第一次我看到那個指點江河運籌帷幄的父皇,帝王面具破裂下的表情。此時的他,那樣的驚慌,那樣的後悔,那樣的絕望。
可這一切,都不及她的轉身離去,來得讓我慌亂。
是誰?是誰斬斷了她在這裡的最後牽掛?是誰將她那樣溫潤柔弱的一個人逼得如此決絕?
她就要走了……對我卻……連看都未看我一眼,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抓住她離去的腳步,告訴她,雖然這麼多的人和你沒有瓜葛,可是我還有……我還有,我的心還在你那裡,你怎能如此殘忍地拋下我?
她的臉上沒有出現我想要的不捨與鬆動,但眼底湧出了淡淡的愧疚也讓我安慰良久。我知道我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們還有牽連不是嗎?
她風輕雲淡地拍開了我的緊緊抓住的,一輩子都不願放開的手。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拋去了地位,拋下了尊嚴,拋下了一切,苦苦哀求著她……只求她能為我心軟一次……就一次……只求她能多看我一眼……就一眼……
我什麼也不要了……真的什麼也不要了……什麼也不要了……
只要你還不行嗎?……還不行嗎?……還不行嗎?……不行嗎?……
傾情一世 恨愛難懂 再入輪迴 竹者無心 初入江湖多波折(一)
初入江湖多波折(一)西樂訾槿一行人,一路逃至皇宮外,其中一十二人出城後一路朝辰國方向引開追兵,餘下訾槿西樂一十二人;在皇城繁華地的一處大宅內停了下來。
自出宮後,眾人一直躲避在大宅中。連日來讓西樂憂心的並非是月國的追兵,而是訾槿一日比一日嗜睡。開始的幾日只是睡到午時方可喚醒,這幾日從醒來到再次昏睡加在一起也不到兩個時辰,有時吃著吃著東西,便已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任其怎麼喚也喚不醒。
夜未央,斑駁的月光下,西樂坐在床邊,絕色傾城的臉上露出恍惚的笑容。她凝視著床上的訾槿,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睡臉。她的手一點點地滑過訾槿的五官,臉上的笑容慢慢地猙獰起來,眸中閃過一絲恨意,一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