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來你一個趙刺竹,就是安王親自來,也休想知道我的秘密!
一路悠閒地晃盪,沒過多久,清塵就聽見身後的馬蹄聲得得,是刺竹加快了速度。他暗暗有些好笑,又來了,這個人吶,罵也不退,嚇也不退,羞辱也不退,還真是個人才。
果然,刺竹又湊過來:“剛才二孃的話你都聽見了?”
清塵不語。
“淮王奢靡倒是一貫如此,”刺竹有些納悶道:“可是苛捐雜稅也不可能那麼多的,能把一個家境曾經那麼殷實的江家都逼到如此天地,那,那些原本就不富裕的百姓家裡,可怎麼過活?”
“你一直在淮南,說說給我聽。”刺竹眼巴巴地望過來:“淮南可是富庶之地,如何成了這般境況?淮北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都滿了糧倉,充裕了國庫……”
“苛捐雜稅淮王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增了一倍,遇大災也不減免,若是家裡有親屬在淮北的,再加一倍增收,以示懲罰。除此以外,秦階還增設了一個軍隊給養捐和軍士稅,給養捐就是每家都必須給他的軍隊按月捐錢,每家一貫錢,軍士稅就是凡是家中沒有人去當兵的,每月交一貫錢抵充。”清塵沉聲道:“聽老人說,稅賦等的總和加起來是原來的五倍有餘。”
刺竹恍然道:“怪不得……”隨即問道:“你怎麼看?”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管別人的事情。”清塵冷冷地說:“沐家軍只問淮王要糧餉,沒有魚肉過百姓。”
“難怪你爹這麼有聲望。”刺竹由衷地讚歎一聲,遂問:“這跟你爹常年理佛有關?”
“我爹是君子。”清塵輕輕一下,就扭轉了話頭。
越是迴避越是有鬼。刺竹繼續說:“據說理佛的人都良心特別好。”
“戰場上隨時都要殺人,講什麼良心。”清塵開始偷換概念。
“你爹曾經想阻止江州屠城呢,還跟秦階起了衝突,”刺竹看著清塵:“你當時應該也在,你怎麼看?”
“他本就不該管,不但浪費了時間和精力,還讓我沐家軍白白損失幾百士兵。”清塵絕然道:“管好自己就行了,別人的死活,自有天意。”
“這也是佛理麼?”刺竹皺了皺眉頭,沐清塵好生冷酷啊。
“這是我的道理。”清塵正色望過來,眼睛裡濃濃的寒光,咄咄四射:“我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刺竹一怔,半晌無言。面前這個冷血而陰騭的沐清塵,與上午那個在常州城裡欲扶老人而停步的沐清塵相去甚遠了,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沐清塵……
第29章 疊泉關親見**雙方 (上)
廣闊的平原在兩座聳立的高山前戛然而止,山前一條小道夾壁而過,站在遠處,就可以看見兩旁的山上流水飛瀑,濺起的水霧在陽光下蜿蜒出一道美麗的彩虹,象天橋一樣架在半山腰,給蔥鬱的山林平添了許多的仙緲之氣。山谷裡,一座青石砌成的堡壘,攔腰切斷小道,高不過三層,厚實而肅穆地立著,彷彿一座執刀的門神。
這就是進入百洲城的最後一道關卡,疊泉關。過了此關,十里之後,便是百洲城。
清塵的雪塵馬還在慢悠悠地走著,刺竹默默地望著清塵,心裡狐疑,這一關,他打算如何過?
終於,距離關口三丈的樣子,清塵停下了馬。雪塵馬靜靜地站在地上,而清塵,則仰頭,望著關口之上。
除了聆聽到瀑布帶著水汽的聲音,感到那山谷裡潮溼的空氣,四下是靜悄悄的,在這氤氳的安靜之中,刺竹心裡開始打鼓。
忽然,“哐啷”一聲鐵鏈聲響動,那關門竟然開啟了,一個身著暗紅色戰袍,頭綁藍色玉帶的青年男子隻身走了出來,步履飛快,帶著欣喜,興奮地喊道:“清塵——”
他飛步到了馬前,滿面笑容地看著清塵。
刺竹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這個男子約莫二十歲的年紀,個子高高的,體型有些象肅淳,但比肅淳還要瘦一點,顯得幹練。他額頭很高,似乎比較聰慧,長型的國字臉,眼睛不大不小,略微有些長,很深的雙眼皮,這長相顯得非常感性和柔和,嘴唇偏厚,因此為人看上去比較厚道。此刻他正滿心歡喜地笑著,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清塵,而刺竹很輕易地,就從他的眼睛裡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象痴迷,更像愛慕……
原來,這個小將有斷袖之癖好啊。
再去看清塵,依舊面無表情,微微地覷著眼,看了那人許久,才甕聲甕氣地問:“你爹不是有令麼?你是打算放我過去,還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