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諷刺我嗎?”刺竹喃喃道:“你就當,是為了我留下來吧。”
“趙刺竹……”清塵長嘆一聲,惆悵萬端:“安王想留我,把你使出來……你到底是忠於職守,真的來做呢……”
儘管一開始,清塵就話裡有話,可是真要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刺竹還是驚訝。清塵太聰明,什麼都瞞不過她的。這一刻,刺竹忽然覺得,清塵的詭詐,跟安王的精明是多麼的相似,就連戰術,都如出一轍,安王是若無其事的運籌帷幄,清塵是不動聲色的心底行事,鬥心機,勢均力敵。
“安王……”清塵淡淡地苦笑一下:“他何其精明,打傷一個肅淳,解決所有的難題。你,我,都不過是他的棋子。”
“世子和初塵的婚事不會動搖,上有太后和皇后,這縱然不是安王可以控制的。強娶我為世子妾,未免太強人所難。所以,他命令你,留下我。”清塵嘴角滑過一絲陰笑:“肅淳欺負你心軟,安王利用你的忠心,我只是不明白,你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如何就想起來找我了呢?”
“我記得,你已把我劃歸兄弟妻一類,不可欺。即便我不嫁肅淳。你也沒有再相往來的心。”清塵的眼睛裡,射出銳利的光,直逼刺竹的內心,低沉的聲音裡掩藏不住咄咄的犀利:“何不如就這樣呢。趙將軍。”
刺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彷彿捆著千鈞的鐵砣,再也浮不上來了。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無措地望著清塵,清塵的眼睛象浮著冰塊的池塘,刺骨的寒意瞬間包圍了刺竹,也冰凍了他好不容易才燃燒起來的勇氣,刺竹瞬間成了凍人,從裡到外都僵硬如稜。
“我爹因義而負祉蓮,卻也是敢作敢當。你呢?”清塵一字一頓地說:“你沒有自己,是個懦夫。如果你只有靠別人的推動才能邁出自己的步子,那麼你就根本不需要自立,順著別人安排的軌跡生活吧,這樣說來。陳小姐很適合你。”
她輕而決絕地說:“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絕望,如烏雲壓頂,刺竹覺得自己墮入了黑暗的深淵。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清塵房間的,深一腳淺一腳,直到腳下一軟,溼涼的感覺透上來。他才驚覺,自己到了河邊,腳已經踩到了水裡。
河水潺潺,靜夜裡的水聲異樣的溫柔,可是刺竹,卻感到錐心的疼痛。
清塵的絕然帶著鄙視。這鄙視來源於她看透了事情的本質,如同這刻刺竹的徹悟。重義本沒有錯,錯就錯在不能敢作敢當,他的犧牲、退讓、隱忍和煎熬,在清塵看來。就是懦弱。是兄弟,爭一把又如何?花落誰家,給予祝福便釋然,那才是痛痛快快!
何至於讓清塵不屑?
他們曾經很近,即便是他退縮之後,那距離,都未曾縮減,可是這夜之後,他們咫尺天涯。她給過他機會,一次又一次,隱晦,體貼,可是,他還是沒能抓住。
那一日,沐廣馳跟安王說話,他倆站在門外等待。清塵一反常態地轉過臉來,就這樣一直虛無地看著刺竹,刺竹卻不敢看她的眼睛。他雖然拿定了主意不讓她走,但是他知道,她是來辭行的,對於她來說,錯過這次,便再也沒有下次了。即便如此,最後,他仍然,不說一個字。
她會怎麼想他?愛,卻沒有勇氣;喜歡,卻不敢承認;強留,仍舊不夠大方;她的沉默中隱隱帶著冷笑,他的無言無端地透著猥瑣。
也許清塵說得對,還是不要說穿的好……點明瞭,原來,她是這麼失望,也就,不再給他希望。
可是,清塵怎麼會知道,他今夜,是想來向她表白的,安王的狡詐給了他勇氣,讓他可以暫時忘卻肅淳,哪怕還要用任務給自己充氣,至少可以無所顧忌地豪邁一把,但是這天邊的曙光還未透現,就被清塵用烏雲蔽蓋。她做人跟打仗一樣,有勝算自當竭力,無價值便毫不留情地捨棄。
晚了……
刺竹懊惱著,“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裡。河水涼涼的,瞬間淹沒了他,他睜著眼睛往下沉去,只看見黑暗中,清塵的眼睛,那麼亮,那麼美,那麼嫵媚,那麼冰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你是為清塵來的吧?”安王抬起茶壺,親自個沐廣馳斟了一杯茶。
沐廣馳甕聲道:“末將愚鈍,還請王爺明示。”
安王笑著,輕聲道:“刺竹,跟清塵,很般配,是嗎?”
“他們已經沒有來往了。”沐廣馳大咧咧地一揮手,端起茶。
呵呵,安王輕笑道:“那是因為肅淳……”
沐廣馳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茶水潑了出來,桌布上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