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第六十七章 美女空姐
我們在衡山路安亭別墅的花園酒店裡住了下來,在酒店吃了一頓又甜又淡的上海菜,把我們幾個弄得胃口直倒,騾子和屎霸沒吃兩口就溜到酒店的俱樂部打檯球去了。
我和老胡回到公寓,抽著悶煙,靜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天色,兩個人都意興闌珊。這兩天我給曲麗媛發了好幾個資訊都不見回,打電話總是處於關機狀態,不知她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弄得我焦慮異常、坐臥不安。對於老胡的際遇,我感同身受,知道他此刻心裡定然十分難受,想安慰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沒想到,山東空姐興沖沖地殺了過來,把門敲得山響,在門外大聲叫著屎霸的名字。我去開的門,她見到是我,顯得十分失望。
我給屎霸打了電話,屎霸一聽空姐來了,撇下騾子飛奔而至。空姐說帶我們去虹藩,她開了車來,趕緊去,要不好位置一下就被人佔了。屎霸說,什麼酒吧,怎麼生意這麼好。
空姐說,上海的夜生活就是豐富,每到了晚上,上海人不在家裡,就在酒吧,或者在去酒吧的路上。尤其虹藩這種有特色又上檔次的酒吧,生意特火,去遲了只能坐二樓,不能近距離看演出了。
這時騾子也上來了,對屎霸說,哎,你還沒給我們介紹人家的名字呢。
屎霸說,她叫吳亦詩,用我邊們疍家話來說就是無意思,沒意思的意思,話音未落,吳亦詩就衝過來在屎霸胸口上捶了兩拳。屎霸裝出要吐血身亡的樣子,吳亦詩推了他一下,說快走,要不我就真下重手了。
我叫屎霸和空姐先去佔位,我們一會自己打車去,給他們創造獨處的機會,好讓屎霸儘快拿下。屎霸心領神會地朝我點點頭,和吳奕詩推推搡搡地出了門。
我和騾子硬把老胡拖了出來,不讓他一個人在酒店裡窩著。
夜幕低垂,燈火漸亮,天空墨藍,密雲連綿。衡山路上遍佈著眾多巴洛克、維多利亞、哥特風格的別墅,鱗次櫛比的酒吧、食肆,霓虹閃爍,外文彌眼,充滿了濃郁的歐陸風情,兩岸數百株高大茂盛的法國梧桐更是平添了不少異國情調,淡淡的林木清香四散流溢。一陣弱如鼻息的微風吹過,樹影婆娑,草葉瑟瑟,有如靈魂歸去。
我一時間恍徜迷離,彷彿回到了北京楊柳低垂、慵懶閒逸的後海,我和藍蔚渝在那個涼風習習的夏夜裡泛舟于波光粼粼的湖中,我問她,你的名字怎麼這麼好玩,喂什麼不好,偏偏要餵魚?她微微一笑,露出兩個俏麗的小酒窩,說是啊,我爸起的,從小沒少被人取笑,連你都來佔我便宜。我聽了立即手腳並用地從船的一側爬過去,她說你幹什麼,把船弄得搖搖晃晃的。我說我來佔便宜啊,上前對她飛禽大咬,幾乎要把船給搞翻。
此去經年,青春的大門早已轟然關閉,我孑然一身站在門外,望著飄渺黯黑的人生之路,心中彷徨。不遠處的路上,一個曲線玲瓏的身影駐足長立,笑靨如花,只是霧靄重重、山嵐氤氳,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不知是否就是我心中所想。
虹藩酒吧門口聳立著一個巨大的印第安人頭像,膚色黧黑、目光峻嚴,像是在冷冷地俯視著滿世的奼紫嫣紅,告訴我們,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只不過是過眼飛灰,人生原本蒼涼。
一走進去就感到喧囂鬧騰、熱浪逼人。酒吧的主色調是北美大陸儲存完好的原始森林蒼蒼莽莽的土褐色,粗獷的天花,厚實的原色木地板,牆壁上是氣勢磅礴的印第安人影象,四處可見的釀酒大桶,桶上插著怒放的野花,正如生命最絢爛的時刻。屎霸和吳亦詩招呼我們坐在轉角的一個位子上,這兒視野開闊,又避開了人潮洶湧的出口和櫃檯,是個好地方。燈光橙黃柔和,音樂輕快抒情,酒香飄浮,使我原本緊繃的神經和焦慮之情漸漸鬆弛。我和騾子點了一份7成熟的牛扒,各一杯傑克丹尼,老胡只要了一瓶加冰的龍舌蘭。我和騾子囫圇吃完了那份牛扒,也說不出是好吃還是不好吃,然後往傑克丹尼里加進檸檬和冰塊,搖勻,淺淺地啜了幾口。老胡的龍舌蘭不兌雪碧也不加汽水,辛辣濃烈,他自斟自飲,一會兒就連喝了四杯。毒花最豔,烈酒最香,卻也傷人最深。為了不讓老胡醉成一灘爛泥,我和騾子趕緊喝完傑克丹尼,一人倒了一杯龍舌蘭,瓶中所剩也就不多了。
才八點多鐘,酒吧里人還不多。吳亦詩生性奔放,說我們幾個怎麼都跟詩人一樣,天一黑就開始憂鬱,拉著屎霸到舞池跳舞去了。一曲終了,他倆回到位子上,吳亦詩和屎霸如糖似蜜地粘在一起,頗有幾分“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