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流川流不息,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或低著頭,或一臉嚴肅的表情,各走各的。馬路旁邊停著大大小小的車輛,當旁邊指示燈亮起了綠燈,張林和林耀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擠過馬路對面。南方八月份的天氣還是悶熱得很,特別是在人滿為患的街上,另多新增了一份燥熱。這一整條街,車水馬龍,一派繁榮的商業景象,商店一律開啟閘門,掛起了“生意興隆”的小牌匾在玻璃門上。張林走在前邊,林耀緊跟他後面,兩人一前一後急速走著。他們查了一些線索,知道魏冬雪那條睡裙是在這條街的一家店鋪買來的。
林耀有些追不上張林的步伐,他打算小跑追上張林。幾乎在同一時,他被一股奇怪的陰寒感所籠罩,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臟在加速的跳動聲。他停住腳步,四處裡張望幾眼,沒發現任何可疑之人。於是他轉過身想繼續往前跑去。可是前腳還沒邁出,在他頭頂上方的鋼鐵支架的廣告牌子猛然墜落直下,隨著沉重的落地,緊接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就是聽到路過的人大聲的尖叫聲。張林警覺性轉過身去,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差點暈眩過去。林耀已經被巨大的廣告牌砸得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血管中崩裂而出,猶如洪水衝破鐵閘門的那一霎間,勢不可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張林大吼一聲,飛快地跑到林耀的身邊,使出全身的氣力,大聲喊叫:“快,快叫救護車……”他拍著眼睛即將閉合而上的林耀,張著嘴大聲嚷道:“林耀,你別給我睡,睜開眼,看著我,別閉眼睛。”張林抬起頭對著一哄而上的群眾大吼一聲:“看什麼看,還不快報警。”他邊說著,邊把手伸進口袋裡找手機。可他找來翻去就是沒摸到手機的蹤影。怎麼可能?他記得出門前有帶手機的,難道是落在車上了?此刻的情形容不得他多加回想,他見到旁邊一女的手中拿著手機在拍照,他二話不說,搶了過來,撥打了120急救電話,隨後又報了警。用完後,他一手將手機丟回給那女孩,嘴裡硬是擠出了一句“謝了”的聲音來。那女孩拿著沾滿血的手機,瞪了張林一眼,不滿地嘀咕著:“活該死了!”張林的耳朵可不是裝飾用的,他朝那女孩大吼一聲:“你嘴賤什麼,信不信把你抓去警局!”那女孩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擠出人群,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林按住林耀的動脈血管,儘量不讓林耀失血過多而死,該死的,救護車怎麼還不來。他雙膝跪在林耀的身邊,張著嘴大聲吼叫。林耀稍微睜開眼睛,他看到張林一張一合的嘴唇,可是他卻聽不見他的聲音,他在說什麼?猛然間,林耀覺得自己很疲倦,全身乏倦得很,他漸漸被一股奇怪的窒息感所籠罩,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真的很想睡覺,沒有思想太多,他漸漸地垂下了眼睛。足足幾秒鐘後,林耀的雙手開始變冷,他沒了呼吸。他手指上的感覺冰涼而僵硬,張林握著林耀的手,失聲痛哭。
旁邊已經圍了許多人,他們只是用同情的目光注視著這一幕,沒有人伸出緩手。他們只是站在一旁木然的看著,漠視著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流逝而去。或許對他們而言,陌生人的死活激不起他們心底的觸感,不知何時起,同情心也被漠視裹上了一層名叫“鐵石心腸”的皮層。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他們還曾說著話聊著人生,甚至共同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現在竟相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想想真是可笑,就像是命運跟他們開了一個小玩笑。原本還晴朗的天空轉瞬間陰暗了下來,大街上的行人紛紛抬起頭望了望天空,於是匆匆忙忙地向最近的店鋪跑去。因為他們知道,這種情況,即將有場大暴雨要來臨。
圍在張林旁邊的人群也漸漸疏散開去。張林好像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他立起身子,向後望去。就在同一時,一輛突然失靈的小轎車像“自殺式”的直撞過來。張林沒能立即反應過來,他想跑開,可是已經遲了。只見得一個人影像拋物線似的飛到很遠的一處去。這股衝擊力猶如震天撼地的驚雷般響徹了這片天地。張林全身抖動幾下,嘴中吐出大量的鮮血,他渾身顫抖四肢抽搐著倒在地上,足足有好幾分鐘之後才斷了氣。地上全是血跡,一片狼藉。小轎車裡邊的人愕然呆住,好長時間沒回過神來。他渾身瑟縮著,嘴唇翕動幾下,沒有發出聲響,就好像一個嗓子被人堵上似的說出話來。
風息了!原本陰沉沉的天空也撥開了烏雲,一絲絲陽光從縫隙裡跑了出來。浮在半空中的幾片白雲,霎時間被染上了一層燦爛的金邊。躲在店鋪屋簷下的人群,紛紛湧動起來。有些忍不住好奇,大著膽兒跑上前來揪上幾眼。有些受不住這些血腥的場面,紛紛轉過頭去。一時間,各種姿態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