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嬈頓了頓,文少秋已經隨著慕回深出門辦差去了,自己回房也是無事可做,在這涼亭裡坐坐倒也無妨。“那邊叨擾各位了。”
漠嬈是蘇卿之女,韓青衣雖背叛了隨心門,但對蘇卿卻是忠心耿耿,所以此時,這份忠誠便全部落在了漠嬈身上。
涼亭裡,比起蘇涼的沉默,韓青衣顯得格外熱情,一雙眼睛幾乎始終凝著漠嬈的臉,不斷關切的問她這十幾年的日常,恨不得想扒出所有點滴,“蘇公子在家中是獨子吧?想必定是十分受令尊令堂疼愛?”
“……恩,家父家母對我寄予厚望。”漠嬈牽了牽唇角,略有些無奈。
蘇涼將那無奈盡收眼底,也垂了垂眼。可不是寄予厚望麼,百里夫人一直堅信生下的是男孩,當年自己那一調包,幾乎讓她神志癲狂。百里期走投無路下,便對所有不知情的人宣稱,自己的“女兒”是男孩,名喚百里卿言。
原書曾提過,百里期用這個謊言安撫了妻子,但卻無法再顧及“女兒”。為了不讓妻子發現漠嬈的女兒身,百里期不得已讓漠嬈住進了雲水山莊最華美卻最偏僻的落玉軒。在漠嬈有記憶之前,她幾乎都是在落玉軒與奶孃相伴,除了每日來看望的百里期,她便再沒見過旁人。直到……直到她意識到只有掩藏好身份,才能踏出這一方天地時,已是十年過去了。
漠嬈過的挺憋屈,與她調包的離欽卻也沒好到哪兒去,失去了雲水山莊少莊主的身份,失去了爹孃的寵愛,就連與親爹在街頭相見,也是互不相認。兩個互換了命運的人竟然誰也沒落到好……
所以,她當年費心費力做了那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
瞎折騰。
再回過神時,韓青衣的問題已經問的越發細緻了,“蘇公子平日裡有幾個丫鬟侍從伺候?”
“一般只有吟風吟鸞二人。”
“怎麼只有兩個人?!”
“我不喜歡有太多人圍在身邊……”
“聽說木深木公子是蘇公子的兄長?”木深便是慕回深的化名。
“……是表哥。”
“木公子看上去,好像挺不好相處的?”
“……”此話一出,漠嬈一直維持的標準笑容瞬間破碎,彷彿是面具脫落了似的,整張臉的表情都變得豐富起來,“吳夫人也覺得我表哥看上去就很難纏?”
說到慕回深,漠嬈的話匣子倒像是開啟了一般,話語的掌控權一下從韓青衣那裡轉到了她那兒。
蘇涼曾經也是看過原書的人,那個時候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竟然能坐在涼亭中與npc面對面,聽女主親口吐槽男主,頓時有種趕上直播818的感覺有木有?
原本被韓青衣嘮嗑嘮的有些犯困的蘇涼,登時清醒了過來,眨了眨眼就向前微微傾身,津津有味的聽著。
啊,就差瓜子了。
只顧著自己樂呵的蘇涼已經全然忽視了身邊散發著冷氣的離欽。
視線在對面那小白臉的面上轉了幾圈,又落回到自家師父專注而帶著笑意的側臉上,離欽的眸色微黯,眉眼間有一絲熟悉的戾氣一閃而過,與此同時,胸口卻是一熱,竟像是經脈中的氣血逆流了一般……
面色一白,他連忙垂下眼,緊緊攥住了垂在身側的手,強行將心口的異樣通通壓了回去。
“……怎麼了?”
蘇涼雖然聽得專注,但卻還是察覺到了身邊離欽的氣息似乎有了變化,微微偏頭,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家徒兒。
離欽一怔,回望向蘇涼,見那灼灼月眸中隱約帶著些關切,劍眉微展,胸口隱隱湧動的氣血也漸漸散了開來。
“我沒事。”
蘇涼狐疑的又瞧了瞧他幾眼,將信將疑的轉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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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餘暉似金,柔和的灑滿了整個吳府花園,為花花草草,石子小路,還有那假山邊扎著的鞦韆都鍍上了一層光芒。
小徑盡頭,一紅一黑兩道身影踏著落日餘暉,緩緩朝東院走去。
聽漠嬈說了一下午的血淚史,蘇涼的心情竟意外的好了些。其實啊,原書分明就是個小白文,一個小白文的反派能壞到哪兒去啊?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反派”,蘇涼暗自思忖,她就是白日想的太多,才會不停的做那種噩夢。
蠢一已經再三保證師徒好感度沒有問題,她又何必擔心離欽會因為受不了真相而滅了自己。
再過幾日,按照劇情發展,離欽應當就會在不經意之時聽到自己與韓青衣的交談,然後知道了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