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面。
婉約端莊的簪花小楷。
雖然筆力虛浮,勁力不夠,顯示書寫之人已是油盡燈枯,但還是法度森嚴,極為周正。
一看就是素養極高之人寫就。
陳鋒一目十行,幾乎不到一分鐘,就將血書的全部看完。
他目中寒光閃現,周身湧起滔天殺意。
始終挺拔筆直,如同勁松一般的身軀,竟砰地一聲,雙膝跪倒在床前。
這一幕。
不僅讓夏晴不明就裡。也讓正好走進老屋,想要一探究竟的蔣薇深深震驚。
床上沒了聲息、已經逝去的老婦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讓驕傲自大如陳鋒主動下跪!
“陳鋒,你怎麼了?悠悠都有點被你嚇到了。”
見悠悠泫然欲泣,又要哭出來,夏晴一邊輕拍她的後背,小聲安撫,一邊不解地看向陳鋒。
“沒事。你先帶悠悠回屋。”
“林奶奶她是不是……”
“嗯。”
雖然一進屋就覺得林奶奶狀態不對,可見陳鋒點頭,心裡的猜測被證實。
夏晴還是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了。
這位優雅堅強的老人,終歸還是帶著滿腹的委屈和不甘,離開了這冷酷的人世。
命運對她實在是太殘忍了。
先是兒子戰死沙場,後是兒媳被人誣陷,連同家裡的忠僕,不明不白地從高樓墜落,含冤而亡。
老人重重打擊之下,還被同族的奸人指鹿為馬,說她精神出了問題,趁機將她們家數百億的資產盡數侵佔。
可保護年幼的孫女,她還是忍氣吞聲,接受了種種不公,蝸居於這大雜院內。
想想真是悲涼。
死亡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但悠悠可怎麼辦?
連唯一的親人也去世了,她真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奶奶,我要奶奶。”
悠悠年紀雖小,但卻異常敏感,一看夏晴落淚,本能地就覺得事情不好,哭著從夏晴身上掙了下來,往床上撲去。
“悠悠乖,奶奶睡著了,悠悠不可以打擾奶奶,知道嗎?”
陳鋒長臂伸出,將悠悠輕輕地攔住,抱在懷中。
柔聲撫慰的同時。
右指往悠悠背上輕輕一拍,已經哭成淚人的小悠悠頓時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陳鋒,悠悠她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點了她的昏睡穴而已,你先帶她回屋休息吧。”
“好。”
將悠悠交給夏晴。
陳鋒對站在門口的蔣薇依舊是視而不見。
他面色冷峻,神情肅然。
又轉身跪下,對著林奶奶極為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方長身而起,面向蔣薇。
“我要長陵林家二房的資料,明日傍晚,必須送到!”
長陵林家?
陳鋒鏗鏘有力的話語,將幾乎快要被蔣薇遺忘的記憶從角落裡又重新翻撿出來。
三個月前。
長陵製藥的董事長何倩如和高階特助、義兄何勇的桃色墜亡事件可謂喧囂塵上,人盡皆知。
即使蔣薇人在京城,還沒有調到雲海,也是有所耳聞。
長陵製藥身份特殊,一直是為軍部專供醫藥。
據小道訊息,長陵集團之所以能夠透過軍部那麼嚴格的審查,成為長期合作的藥企,除了技術實力過硬外,還因為長陵的掌舵人何倩如是軍屬。
對軍部來說,長陵製藥是自己人。
而且長陵製藥也沒有辜負軍部的厚愛和。
它的絕大部分盈利,幾乎都注入到了長陵基金會內,用來撫卹、照顧傷殘軍人和烈屬。
但就是這樣一個帶有強烈軍方公益色彩的企業,竟一夕易主,而且還以桃色醜聞收場。
時機實在太巧合太敏感,只要是明眼人幾乎都覺得這裡面必有蹊蹺。
但再質疑困惑,畢竟接手長陵集團的是林家二房,這是人家林家的家務事,外人是不好置喙的。
再說。
往深裡一點想。
一直依附林家長房過活的二房為何敢突然搶奪家產,向長房下手,肯定是背後有所依仗,而且來頭不小。
這裡頭的水,怕是深著呢。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連當事人林老太太都沒有跳出來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