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
眼見得前頭是一片碧波池水,女子們的笑語不時傳來,宋清知曉前頭是別府裡的女眷,頓時止步。
好在齊粟娘見得池邊人多,男男女女都在放生,微一猶豫,也退了回來。她從袖子取出帕子拭了拭額角微汗,尋了一處丁香樹下的青石,墊上帕子坐下,一面輕輕扇著白紗團扇,一面歇息。
宋清站在五步外一棵丁香樹後,看著她的樣子不會馬上回去,嘆了口氣,見得樹下一叢牡丹,便也低下頭細細觀賞,忽聽得有女聲響起,喚了一聲,
“陳夫人。”
宋清一驚,抬頭看去,只見池邊的花徑上,走過來一位旗裝美人,身著十八鑲大紅鳳穿牡丹旗袍,腳上高底五福捧壽旗鞋,高高的大拉翅髮髻上插著青緞包銀扁方,扁方正中綴滿珠花,左側一朵頭正兒大紅絹花,右側垂下近兩尺長的紅京絲絲縛,正是滿旗貴女的打扮,愈發襯出這位美人的雍容。
宋清見得這旗女美貌,也不禁多看了兩眼,眼睛落到這旗女的左手上,只見她手中抓著繡帕,食指、無名指上各戴一枚燒金座翡翠戒指,中指、小指上套著兩寸長銀掐絲:琅指套,拇指上還有一枚紅玉扳指。宋清見得這般琳琅富麗,已是看不清手指的模樣,皺了眉頭,“喬飾太過……”
齊粟娘站了起來,惑道:“姑娘是……”
“妾身前日還與夫人在慈寧宮中晤面,夫人可還記得?”
網友上傳章節 第十七章 法源寺的丁香花會'三'840加更
清聽得“慈寧宮”三字,微微一驚,凝神聽去,齊沒有出聲,良久方道:“原來是董鄂家的小姐……”
宋清想起前日太后險些指婚之事,暗暗一笑,只恨看不到齊粟孃的臉色,也沒法子在一旁奚落,好解了心頭悶氣。
又過了半會,齊粟娘卻是再沒有出聲,也未問她來意。董鄂氏未料到她如此,猶豫半會仍是開不了口,卻見得齊粟娘微微福了福,竟是要轉身而去。
董鄂氏心下一急,忍不住叫道:“陳夫人且請留步。”
齊粟娘暗暗嘆了口氣,只得頓住,順手取了青石上的帕子,慢慢抖去花瓣塵土,卻仍是一言不發。
董鄂氏面上漲紅,看著齊粟娘,低聲道:“陳夫人……”
青石邊的齊粟娘面上不動聲色,卻和樹後的宋清一樣,暗地裡都是抖擻了精神,豎著耳朵聽她下文。
這般又等了半會,齊粟孃的帕子已是抖了五回,乾淨得不能再幹淨,宋清也懶懶靠在了樹幹上,董鄂氏仍是沒有說出話來。
宋清大不耐煩,一時卻不方便走出,只得忍著。眼見著齊粟娘把帕子放回袖內,又是微微一福,已是轉過身來,不由暗暗點頭。他只覺齊粟娘拿準了未出嫁的在室貴女麵皮再厚,也沒法子自說自話,只要不和這有心思的旗女搭上話,她就沒法子開口。
宋清見得齊粟娘轉身,連忙向樹後藏了藏,要待她過去,卻聽得兩聲高底旗鞋的腳步聲,探頭一看,董鄂氏伸手扯住了齊粟孃的後衣袖。
齊粟娘回頭看了看董鄂氏。見她臉上通紅。眼中帶淚。雖是心中嘆氣。卻也毫不猶豫將衣袖從她手中用力抽了出來。
董鄂氏眼見得手中地白綾廣袖一點一點被扯了出去。那位素有賢名地陳夫人仍是一言不發。想想二十三歲仍是待字閨中。想想族祖母昨日回府後地搖頭嘆息。再想想那晚席上敬酒。雙目相對時地心動。終是含羞忍辱。顫抖道:“陳夫人。那一晚慈寧宮裡族祖母所提之事……”
齊粟娘早知道旗女膽大。和南邊地漢女規矩不一樣。故意不給她開口地機會。沒料到她仍是說了出來。心中一時惱怒一時憐憫。把衣袖整理妥當。也不看她。“我們漢人地規矩。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旗人地規矩。除了主子們指婚。說親要男家託親友上門過門貼。再者滿漢通婚。也要旗主點頭才行。小姐滿旗勳貴出身。應該知道這個理。按規矩來罷。”說罷。便沿著花徑走開了。
宋清聽她滿口子地規矩。心中冷笑。“一般地喬飾……”也懶得再看那旗女地表情。見得齊粟娘走遠了些。便急步從樹後走出。跟了上去。
齊粟娘心中不快。只顧沉思。腳下也沒有方向。直直向前。不一會兒便下了彎曲地花徑。走在了尺許高地矮樹雜草叢中。四面已是無人。
宋清看著她一路由南向北。竟是直向花房所在地北院而去。心中便有些忐忑。
眼見得遠處花徑上隱約可見得往來捧花的僧人、丫頭,宋清腳下一緊,打算多跟上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