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盡散,一團濃密到猶如實質的黑雲在幾乎同時出現在空中,此起彼伏的怪嘯隨之從黑雲中傳來,緊接著,黑雲突然分散開來,化作數不清的背生雙翼,全身被烏黑鱗片覆蓋的人形怪物,向著地面的野風部落俯衝而來。
“聒噪!”雷烈冷叱道,插在地上的長刀猛然劇烈震動起來,一道道耀眼的刀光沖天而起,隨即凝聚成無數鋒銳的利刃,向那些人形怪物激射而去,只是一照面,就殺死了所有的對手。
怪物們的屍體雨點般落下,卻在離地幾丈高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盡數匯聚到了祭天台前,頃刻間就在方圓數百丈的空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吃掉它們的肉,喝掉它們的血,拿起你們的刀劍,在我庇佑之下,汝等必將戰無不勝。”雷烈的聲音帶有輕微的催眠作用,對於這些生長在蠻荒矇昧之地,心思淳樸,對鬼神充滿敬畏的人們,效果卻是出奇地好,數千人無論男女老少一擁而上,用刀,用木棍,用石頭,甚至用自己的牙齒撕扯分解著怪物們的屍體。
怪物的味道腥中帶澀,並不好吃,但在此時的人們看來,這卻是聖神賜予的禮物,他們大口地咀嚼吞食著分到的血肉,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狂熱與感激。血腥的氣息激發了人們心中原始的血性,不知是誰帶頭,眾人手裡捧著血淋淋的肉塊,居然圍繞著祭天台跳起舞來,那樣子,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活脫脫就是茹毛飲血的野人。
大祭司站在臺上,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卻在激烈地掙扎。作為部族中唯一能和天神溝通的人,再沒有誰比他更熟悉聖神的氣息,剛才降臨的存在雖然強大,卻絕對不是自己部族慣常供奉的聖神,然而目睹了雷烈那恐怖的威能,還有族人們這一刻的表現,這個年近百歲的老人不禁開始為是否揭穿對方而猶豫起來。
“你是在等它降臨嗎?”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只有大祭司聽得到,下一刻,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個巨型的蛇頭,雖然只有一個腦袋,卻至少比大祭司高出一半,矗立在地上,如同一座小房子一般。臺下的人們正在狂歡,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就算注意到了,多半也會認為是被聖神斬殺的另外一頭怪物,大祭司的心情卻是截然相反。
“這,這是……”大祭司結結巴巴地說著,眼神中充滿了驚駭,身為侍奉了對方几十年的祭司,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頭顱屬於誰——正是大荒山最強大的妖獸之一,也是被他尊為主人的聖神。
“你知道該怎麼做。”雷烈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如同雷霆乍響,驚醒了迷茫中的大祭司,“聖神——!”這個老人突然用盡平生的力氣大喊道,率先向祭天台上的長刀叩拜下去,他的喊聲喚回了臺下狂歡眾人的神志,三千八百名男女老幼,全都在一瞬間跪伏在地,向臺上聖神賜下的聖物頂禮膜拜。
“不管怎麼說,我們畢竟又找到了一個靠山。”大祭司暗暗想道,對於他們這些人類來講,要想在大荒山中生存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投靠某個強大的存在,而大祭司的責任,就是引導人們找到這樣的存在,並作為與之溝通的橋樑。毫無疑問,比起原來供奉的聖神來,這個不請自來的存在無疑更有力量,有他的庇護,整個部落至少可以得到數百年的平安。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了這位大祭司的預料、接下來的幾年裡,整個部落如同雨後春筍般,先後出現了十幾位可以和聖神溝通的祭司。與前者相比,這些年輕人無疑更有激、情和野心,也更容易被充滿侵略性的教義所控制,藉著聖神的名義,他們很快攫取了部落的掌控權,而後開始了向外的擴張。雄鹿部落,橫山部落,火鳥部落……一個接一個部落被征服,一尊又一尊部落守護神被消滅,數百年的時間,野風部落已經囊括了整個大荒山南部。
雷烈傳授的武功,讓野風部落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戰鬥,雷烈的教義,讓部落的每一個成員都以戰鬥,以戰死為無上榮耀。連年的征戰,讓這些戰士變得越來越強悍,當年曾經差點毀滅整個部落的飛行怪物,已經成了族中年輕人成年禮的試煉物件,那些一度被視為恐怖象徵的可怕怪物,早已被驅趕到了更加邊遠荒涼的地方,成為族中訓練勇士的工具。大荒百族,野風最強,在大荒山,野風部落已經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霸主。
站在大荒山最高的山峰上,雷烈靜靜地注視著遠方的天空,在那裡,一個巨大的裂縫正在緩緩成型,透過那幾乎把天空劈做兩半的黝黑的裂縫,一股股暴戾,兇悍,殘忍,嗜血的氣息正在不斷滴散發出來,雷烈甚至可以聽到那其中傳來的充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