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多時辰,才到得福州城裡。修流心想,姐夫這一路上其實都是在順著溫眠的意思,不然,此時他們恐怕早已到得盤雲縣家中了。但他心裡又不好說得出來。他覺得,姐夫的為人,真是面面俱到,無可挑剔,難怪在江湖上四處都是朋友。
修流看溫眠一付昏昏欲睡的樣子,便想找家客棧歇下來。葉思任卻道:“我看今日城中兵馬來來往往,似有變故,我等還是連夜趕到周家莊為好。”修流還在猶豫,溫眠道:“咱們三人倘徒步而行,明日當可到得盤雲縣了。”葉思任笑道:“老爺子,今日我便與你比試一下腳力,如何?”溫眠伸展一下身子,笑道:“葉老弟,老夫已有數十年沒有舒展過筋骨,這便先行一步了。”
話聲方落,人已失蹤。葉思任便疾步跟追了上去。
修流跟在兩人後面,翻山越嶺,不覺已走了幾十裡的山路。傍晚時,他趕到路邊兩株古松下,只見到溫眠跟葉思任兩人,正在那裡歇息。葉思任笑道:“流兒,你的輕功已經相當不錯了。須知前導者可以隨心所欲,而跟進者卻得費些周折。躲人容易跟人難。”
溫眠笑道:“葉老弟,既然老夫快了一步,那麼便先請老弟上我師兄陳知耕那裡坐上一會。”說著,摔手就要走。葉思任跟修流道:“流兒,要不我們便陪溫老爺子先去一趟陳家莊?”修流此時已是歸心似箭,他忍淚笑道:“既是如此,姐夫,你跟師叔先去陳家莊吧!我得回家去,父母的棺櫬,尚未安葬。”
葉思任聽了這話,心頭一緊,便朝溫眠拱手道:“溫老爺子先請自便,咱們改日再會。我得先去周家莊幫忙料理一下岳父的喪事。”
溫眠想想道:“既是如此,我們還是一起去周家莊吧。多年之前,有一次節公在去陝西的路上,差點命喪於我的劍下。節公是個踏實嚴謹的人,沒想到晚來竟遭宵小所害!老夫理當上門拜吊。”
50 周修洛
50 周修洛
三人到了周家莊,來到周府門外。
修流遠遠望見那高大的院牆,早已淚流滿面了。只見夕陽下,那塊“高風亮節”的牌匾,已經顯得有些剝蝕了。
三人來到大門口處,卻見門前臺階上,坐著一箇中年男子,披頭散髮,全身上下髒兮兮的,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溫眠看了,皺著眉頭道:“葉老弟,這人的心志已然失常,卻不知是何人?”
修流與葉思任走上前去,察看了一下那人,只見那人鼻子正中有一顆大黑痣。
修流與葉思任對看一眼,忍不住悲從中來。葉思任問那人道:“請問閣下可是姓周嗎?”
那人白了他一眼,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道:“我不姓周誰姓周?”
葉思任又問道:“請問你是周修洛週二哥嗎?”
那人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他道:“誰是周修洛?你又是誰,來管我的閒事?!”
修流情不自禁抱住他道:“二哥,我是修流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是怎麼了,二哥。”
那人推開他道:“你小子是誰?誰是你二哥?我全家人都死光了。你不會是張獻忠那龜兒子派來抓我的吧?”說著,他突然向溫眠撲了過去,抓住他的衣領,叫道:“張獻忠,你這王八蛋,我羅汝才做鬼也要咬死你!”
修流見了,蹲了下來,抱頭痛哭,他知道,他的二哥,如今應該算是他的二叔的周修洛,已經瘋了。
溫眠出手點了周修洛的穴道,扶他坐了下來。周修洛象是鎮定了一些,葉思任問周修洛道:“二哥,你是怎麼從川中回來的?”
周修洛喘著粗氣,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眾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修流於是扶著他進了府門,卻見府裡上下,收拾得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這時溫眠嘆口氣道:“流兒,你叔父心智已失,卻把這大堂上下收拾得乾乾淨淨。他的心中,定然是異常想家的了!真是難得。”
修流到了廳堂上,便搶著先去檢視父母的棺櫬。到了後堂,卻發現父母的棺櫬已然不見了。他大吃了一驚,便出來叫上葉思任一起進後堂去。葉思任想了一會道:“你走的時候已經將後事跟莊裡人家安排了,他們自然會看守著靈柩,不會有人來動過的。想來是你叔父已經將棺櫬給埋了。”
修流便去召喚了幾家莊戶來,莊戶們見修流回來了,都拉著他的手,抹著眼淚。當修流問說,周修洛是不是將他父母安葬了時,莊戶們都面面相覷,都說不明就裡。
修流於是又去問周修洛。周修洛只是搖頭,一會兒指指天,一會兒又指指地。修流三人都不知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