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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人,在江邊和陳君悅揮淚而別,搭了運糧的軍船渡過長江。這天,江上大霧迷漫,朦朧中看見一條客船,船頭上有位女人有點像董小宛,不覺勾動了心事: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經對自己絕望了?是不是嫁了別人?冒闢疆喟然長嘆,下了決心,無論她嫁沒嫁人,明年春天一定要會上一面,這揪心裂肺的不了情啊!

其實,那條船上的女人正是從黃山歸來的董小宛,她也瞥見軍船上那個公子很像冒闢疆,一下勾動了相思之苦,不覺淚如泉湧。陳大娘在艙中瞥見,忙扶她進艙中坐下,她用絲絹擦乾淚,憂鬱地取出自己那本《花影詞集》,厚厚的一本只有幾頁未寫了,便叫娘取出筆硯,就在冰涼的江風中苦苦地思慮著填下一首《青玉案·歸鄉道中思良人》:

秋波暗渡雁無棲,人相惟,淚不息。

盈盈枯枝伴孤籬,蕭索庭院,橫江舟苦,憔悴菊花裡。

白霧幽夢江中起,花落盡,可憐淚溼衣,無奈遊魂隨風去,揀得相思,迎得公子,夜半剪君須。

路上非一日,到了蘇州,已是半夜,母女倆悄無聲息回到家中。惜惜、單媽、董旻迎她倆進了屋。多久不見,一家五個人相擁而哭。特別是惜惜,哭得死去活來,等她不哭了,才發現眾人早就收淚,都含笑望著自己。

為了不驚動蘇州的浪子,母女都躲在家中,不露面,只有沙玉芳和沙九畹知道她倆已回了家。秋天過了,就是冬天,冬天有雪,令董小宛歡喜了一陣子,彷彿轉眼間就過了除夕,隨之又過了元宵。爆竹的硝煙在空中滯留了很久,因而延長了所有人的喜氣。

董小宛的安寧生活卻沒能延長,元宵節後第七天,她在閣樓窗前痴痴地想著冒闢疆,被一個眼力極好的無聊浪子看見,他正好沒處找酒錢,當即大喜,飛也似的跑上來鳳閣,向正在狂飲的霍華和竇虎報告這一驚人發現。兩個惡霸大喜,當即決定明天就去搶董小宛,那人也趁機痛飲了美酒。事也湊巧,沙九畹當時也在酒樓的另一桌陪幾位官員飲酒,聞得兩個惡棍們的歹毒之言,便藉機溜走,趕到半塘,告之緊急之情,可憐董小宛,只得連夜和娘一起又跑到杭州避災,家中銀兩匱乏,已經欠了三百兩債,無奈只得再借五十兩以作遠遊之資。

天下烏鴉一般黑。早就有文人感嘆:“從來就未見世人好德如好色一樣齊心而又有共識。”董小宛在杭州也只過了幾天清靜日子。剛剛逃脫蘇州惡人的手心,卻又陷入了杭州惡人的羅網。

這天,母女倆在雷峰塔轉了又轉,想象著千年白蛇纏住塔身的樣子,蛇頭依拱著塔尖,董小宛朝塔尖望去,只看見悠悠的青天,春天正邁開大步趕著一群候鳥朝北方飛去,在她的思緒之中,冒闢疆就是她要報答的牧童。

母女倆又到西湖裡盪舟,波光粼粼輝映著天空和遊人。遊人因春而添喜氣,更加容光煥發,董小宛亦更顯得光彩照人,當她棄了舟楫,登上湖心亭時,亭中本來嘈雜的遊人們忽然靜了下來,人們談話都降低了音量,紛紛側目驚歎天下竟有如此佳人。董小宛並未理睬,徑直踱步到茶舍中的一張臨窗桌旁坐下叫茶。

從視窗望出去,依舊是早春晴朗的天氣,看來春雨還在遠方孕育,天還不會突然變壞。但董小宛身處的環境卻發生了變化。

一位提架鳥籠的刁滑公子在四個家奴簇擁下闖進亭來。

這個刁滑公子姓崔名維,有錢有勢,杭州太守見到他都打躬問安,世風更助長了他的作惡之膽。崔維坐到茶桌上,兀自逗引著鳥籠中的黃鸝鳥。幾個家奴比主子更加兇惡,坐在那裡得意洋洋四處張望,最後四個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臨窗那位少女的背影上。陳大娘從那邪邪的目光中嗅到了不祥的氣息,忙招呼董小宛:“乖女,時光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董小宛興猶未盡,便想勸娘多呆一會,她剛一轉身,便撞上八道目光,一下子明白了孃的苦心。四個家奴看清她的容顏,齊聲喝了一聲彩。崔維把眼光從黃鸝鳥身上移過來,看見董小宛,驚喜地跳了起來,鳥籠從桌上滾到地上,黃鸝鳥從摔開的小門飛了出來。

崔維忘記了鳥兒,只是真勾勾地盯著董小宛。直到母女走出茶亭,他才反應過來,朝幾個家奴叫道:“給我叫過來。”

四個家奴朝母女倆走去。母女倆一急,撥腿便跑,無奈腳小力弱,不出七八步便被惡奴們追趕上。四個家奴拖扯住董小苑,陳大娘情急之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許多遊人停下腳步,卻沒幾個敢來救,遠遠近近站著看不花錢的戲一般。

董小宛正拼命掙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