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鐘過去,慕傾黎盯著手裡還未翻頁的書看了半晌,慢慢地眨了眨眼,幽深的眼底流淌出些晦暗不明,然後苦笑似的揉了揉已經有些痠痛的眼,滿臉的無奈。
看了兩個時辰的書,竟然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滿腦子全是有關鳳天瀾的一切,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樣下去可怎麼行。
她一聲輕嘆,濃濃的情意。
鳳天瀾你啊,還真是禍害。
忽然間,緊閉的窗戶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乾和宮中四下無人,她只能親自去看,開啟窗戶就見一隻鷂鷹撲騰著翅膀站在窗臺上,琥珀色的眼睛圓睜著看著慕傾黎像是在控訴一樣,慕傾黎笑著順了下它的羽毛以作安撫,然後輕巧的解下綁在鷂鷹腳上的竹筒取出裡面的紙條。
看了眼紙條上的內容,慕傾黎有些愣神。
羽鳩和流雲都到了?速度比她預想的還要快。
怔愣過後又有些頭疼,她答應當鳳天瀾的皇后這件事情之前沒有跟他們說過,他們會來得這麼快,多少也是因為想先問問她這麼做的理由吧?
一直以來,都是她下令,冰星傳令,其他人只管照做即可,若是換做以前,她不會在意他們的感受,因為那時的慕傾黎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把他們當做完成宿命的工具。可是十年的冰封以後,她早已不是當初聖雪之巔那個無情無心的滅世之妖了,這五個從小她看著長大的人視她如命,她亦慢慢將他們當做摯友,甚至是親人。
鳳天瀾不是紫薇大帝的事情赤月應該已經跟他們說過了,而現在她答應封后無疑是走上了一條死路,不知道流雲和羽鳩會如何,是不是會堅決反對?不過,羽鳩和流雲一向聽她的,她所做的決定,他們從來不會說不,這一次,應該也一樣吧!
鳳天瀾一踏進乾和宮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白衣勝雪的女子站在窗邊,窗臺上,一隻黑羽鷂鷹人性地討好地用頭蹭了蹭女子的掌心,然後振翅而去,翱翔九天,消失在慢慢寒夜,而慕傾黎依舊站在窗邊,寬大的雲袖偶爾隨風輕飄。
鳳天瀾霎時心裡一暖,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彷彿不論在外邊有多少陰謀算和計籌謀權衡,在他的背後永遠都有一個人在靜靜的等候,不論走多遠,這個女子永遠都是他的歸宿。
他幾步走上前去,張開懷抱從背後擁抱她,也將她單薄的身子裹在暖和的披風裡,在她耳邊不滿的控訴,“穿這麼薄還站在視窗吹風?”
“回來了?”慕傾黎很自覺的忽略掉他的不滿,順勢將身體的重量交給他,又往披風裡鑽了鑽。
慕傾黎的順從讓鳳天瀾很受用,語氣自然而然的就帶了幾分寵溺,“你身體還未好,不宜吹冷風。”說著就要伸手去關窗戶。
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攔住,由於鳳天瀾的動作,原本裹得嚴實的披風張開了一邊,冷風恰好灌進來,冷得慕傾黎不禁縮了縮身子,連忙把他的手拉回來,等身子暖和了,才道:“讓我再看一會。”
說來也奇怪,以前在聖雪山上,漫山遍野都是蒼茫的白雪,那時她也穿得跟現在一樣多卻從來沒有覺得冷,但是現在,天一冷,寢殿裡總是被宮人們用暖爐暖得暖暖和和的,出門的時候鳳天瀾也總是裘衣披風的裹她一身,漸漸的竟然怕冷起來,真是讓她有種被寵壞的感覺。
鳳天瀾的頭就擱在她的肩上,一側頭就能看見她唇邊暖暖的笑意,一雙鳳眸霎時就柔和下來,滿眼都是笑意。
“你啊……”他無奈的輕嘆,濃濃的寵溺。
鳳天瀾的無奈讓慕傾黎很滿意,輕笑著朝他靠過去,道:“這麼晚才回來,發生什麼事了麼?”
“嗯,”鳳天瀾點點頭,“天璇查到些訊息。”
“怎麼了?”
“西月和東淼上呈的國書是後天才到,可事實上,他們今天就已經進了天闕城。”
“你怕他們會搗亂?”慕傾黎側頭看他。
“不可不防。”雖說東淼的局勢已經基本掌控住,但是順從的表象下總有些難以預料的意外,西月就更不用說,三足鼎立之勢雖然已成,但是目前為止玄國都只是在隔岸觀火,暗地裡的勢力安插得並不深。
“放心吧!”見他眉宇間的憂慮,慕傾黎忍不住出聲安撫,“告訴天璇不用盯著了,是我的人。”
“你的人?”鳳天瀾挑眉,‘你的’二字特意咬重了音,語氣有些微妙。
“嗯。”慕傾黎沒有注意這三個字有什麼異常,只管點頭。
某種意義上而言,流雲和羽鳩確實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