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牲口胃囊裡的粘液做了藥引子、用好皮子仔細包上不讓見風,才兩個時辰的功夫,那原本堅硬如鐵的牛角眼瞅著就成了繞指柔的模樣。
請路老把頭手下那些駝行夥計拆了一輛大架子車,急就章地改成了個能夾持住鬥牛身子的牲口架子,相有豹小心翼翼地把那變軟了的牛角輕輕擰巴成了個略朝上挑的龍門架勢,再把兩支牛角朝著牛頭中央略擰了個小麻花,這才輕手輕腳扯下了仔細裹在牛角上的好皮子。
被那黑漆漆的化骨藥厚厚塗抹了一層,原本帶著些古銅色的牛角已然被染成了漆黑的顏色,但在那化骨藥見風之後,漆黑顏色的牛角竟然像是變戲法一般,由漆黑的顏色逐漸朝著泛黃的模樣變化著。又過了兩個時辰,拿著一塊溼漉漉的麻布擦去了已然乾涸的化骨藥、再用清水洗滌過牛角,相有豹卻是驚訝地發現,那已然叫自己捏弄成型的牛角竟然泛著金紅色的光澤?
捋著鄂下鬍鬚,始終陪著相有豹守在柵欄旁的路老把頭瞅著這像是變戲法的一幕,禁不住訝然低聲叫道:“走了一輩子駝隊,看大牲口也看過了無數。可一來是沒見過這靠著藥物改動牛角形狀的路數,二來。。。。。。相爺,伺候玩意您火正門是大拿,該是聽過這牛角三色的典故?”
很是滿意地看著被自己改好了形狀的牛角,相有豹朝著路老把頭一抱拳:“倒是聽過門裡長輩提過幾句,說是牛角分三色——牛角色青則牛力大、牛角泛黃則牛性猛。牛角發紅則牛善鬥!路老把頭,我在火正門裡也就是個學徒身份,要是說得有個差錯的地方,還得請您多指教?”
拍了拍那被牲口架子卡得絲毫沒法動彈的鬥牛,路老把頭卻是連連點頭:“到底是專門吃調教玩意這行飯的,您門子里長輩傳下來的話是一點沒錯!只不過我在口外走駝隊的時候,倒是還聽人閒著磨牙的時候說起過,這牛角里頭還分金包鐵、金包銅和鐵包銅的說法,專門說的就是這生了龍門角的犍牛!瞅著您伺候的這頭玩意。。。。。。這牛角倒是有幾分像是金包銅?”
腦中回憶著火正門裡有關鬥牛的歌訣和伺候鬥牛的手法。相有豹倒是真沒想起來在鬥牛的牛角上還有這麼些講究。從關大牲口的柵欄旁搬過了兩個用來當板凳坐的樹樁子,相有豹先是恭恭敬敬地請路老把頭坐了下來,這才在路老把頭對面的樹樁子上沾了半邊屁股:“路老把頭,您方才說的這路數,我倒是還真沒聽我火正門裡長輩提起過。左右是要等著這牛角上的藥性見風散盡,就著這閒散的當口,您指點晚輩幾句?”
哈哈一笑,路老把頭倒也沒拿喬。只是從腰後摸出了一支玉石嘴、紫銅鍋,用湘妃竹做杆兒的旱菸管。慢慢地在個麂子皮的煙荷包裡挖起了煙末兒:“我這也就是順耳聽來的故事,也不知道當不當真?聽著口外那些伺候牲口的老牧民說過,這生了龍門角的犍牛倒是著實身大力猛,可性子裡卻是倔強善鬥,非得是把那對龍門角給早早的鋸了,這才能牽回去耕地拉犁。有那喜歡看個稀奇的。拿著那鋸下來的牛角仔細看過,也就把這牛角分成了金包鐵、金包銅、鐵包銅三種!”
輕輕取過了路老把頭從懷裡摸出來的洋火劃燃,相有豹拿手攏成了個圓筒模樣護住了被小北風吹得搖曳不定的火苗,湊到了路老把頭填好了煙末兒的紫銅煙鍋旁:“路老把頭,那這三種牛角里頭。還有啥學問說道?”
就著相有豹劃燃的洋火,路老把頭用力嘬燃了煙末兒,美滋滋地抽了幾口味道濃烈的煙末兒:“我這也是道聽途說的閒篇兒,算不得是什麼學問。只是聽說那鐵包銅的牛角,拿著溫水泡軟了切成細條後陰乾磨粉,倒也能有幾分清熱,涼血,定驚,解毒的用處。口外那些窮苦人家用不起正經的犀牛角,有時候也拿著這個入藥。而那金包鐵的牛角,口外有不少人拿著這個做成刀柄、號角。口外那些牧民幾輩子人傳下來的老玩意裡,這都能算是一份家當!倒是那金包銅的牛角,百十年也難得一見。有那手裡頭攥著幾個閒錢的人物,就是拿著這金包銅的牛角找人仔細打磨了,能當成隨身的小刀子使喚,剔骨切肉削皮子,一點也不比鋼刀差勁!當年有個喜歡這類物件的四九城玩家開了三千大洋的價碼兒,再饒一套天津衛海河碼頭前的鋪面,這才換回來一把金包銅牛角磨成的小刀!”
驚訝地看了看那鬥牛頭上散發著金紅色光澤的龍門角,相有豹眉飛色舞地應道:“路老把頭,照著您這說法,您這還真是給我火正門裡尋來了一頭寶貝?”
輕輕點了點頭,但卻又猶豫著搖了搖頭,路老把頭用力嘬了幾口煙末兒,這才吐出了一口味道濃烈的青煙:“說是寶貝倒也能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