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至,雲層浮過圓月,寒風已然刺骨,再過不久就要更冷一些。
這幾日許步薇沒能見到衛懷胥一面,只得每日在軍中守著訊息,偶爾之時從旁人的口中查探外頭的情形。
夜裡,她走出營帳外。
似乎聽到一些動靜,許步薇終於見到屋中的燈盞亮了起來,透過那道門縫,她能見一人熟悉的身影,寬大的衣袍遮住了青年的身形,似乎是趕了許久的路,他才能回來的。
衛懷胥身子略微疲憊,他剛坐下,便見門外恍惚好似站著個人,緊接著,許步薇走了到門外,喚了他一聲“大人”。
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從外頭進來,許步薇探出半個頭,稍後確定是這人之後,便毫不客氣的走了進來。
衛懷胥剛坐下的身子一僵。
“你怎麼在這?”
許步薇道:“我等你。”
等他?
衛懷胥一愣,肉眼可見的有些意外,不知是因為見她居然出現在此處;還是覺得今夜他趕回來得遲,應當沒人會等他才是。
他笑了笑:“等我做什麼?”
衛懷胥倒了杯茶盞,他的手很冷,剛回來未過多久,連同跟著身子也是冰冷徹骨的,可如今,莫名覺得暖了許多。
茶水灌入肺腑,讓人更清醒了些。
許步薇見他這副模樣,原本以為這幾日衛懷胥不在,恐怕是軍營之外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如今見他無事,不免得放下心來。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怎麼了?”他道。
許步薇看著他,語氣似乎有些質問道:“大人這幾日,可是去西壤了?”
察覺到她說的是這個,衛懷胥點點頭。
他放下手中杯盞,前段時間軍中事務繁忙,衛懷胥沒有跟她說過,不過如今許多人都知道,大概她也是去向旁人打聽而來的訊息。
“當時情急,沒有來得及告知你,有事?”
這話說的有些讓人容易誤會,許步薇頓了頓,其實他不跟自己說也無妨,不過……她先前想過,若是有機會,她自己是也想去西壤的,不知道同衛懷胥說,他會不會答應。
知道自己有求於人,許步薇心中有些忐忑,她想說出來,不過又覺得太過直接,便有意試探衛懷胥的態度,一下之間,語氣不由得輕了下來。
“大人。”她輕聲喚了一句。
燈火昏黃,映在少女眉目之中,衛懷胥心中倏然一動,“嗯”了一聲。
許步薇搬了張椅子湊上前,她離得稍有些近,甚至能夠感觸到青年剛回來時身上微冷的氣息。
衛懷胥大機率能知道面前人心中是有什麼打算,既然一開始她問的就是有關西壤的事,那想必便是與這相關了。他下意識,還沒等這人說什麼,便猶豫了會兒。
耳畔響起許步薇的話。
“大人……若是戰事將起,大人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察覺到她說的是什麼,衛懷胥幾乎是沒有遲疑:“許步薇,你不能去。”
許步薇一愣,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乾脆,心中驀然奇怪起來,盯著他道:“為什麼?”
她一下恢復了往日的模樣,說道:“依照我的能力,上陣殺敵也無妨。我既已入了衛川軍,為何他們能去,我不能?”
難道就因為她是女子?
可這世間,女子未必就會輸給男子,男子也未必就一定能勝過女子。
這不公平……
衛懷胥看著面前人執拗的神情,他忽然怕自己攔不住她。面前人這般性子,恐怕若是不順著她的心意,她能找出萬千種法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見他不說話,許步薇倏然站起身來,書案一旁有燭燈放在邊緣,她就這麼一動,不曾想順著力道,“哐當”一聲,燭臺直接朝她那側著倒了過去。
她一驚。
有人下意識就要去接,許步薇反應過來時已經伸出手去,燭臺就這樣被青年握住,少女反而只得抓住他的手背。
兩人一頓。
青年的手簡直冰冷得過分,而她的掌心,卻如同寒冬之中的一團暖陽,溫熱至極。
一熱一冷,倏然將兩個人的溫度劃分開來。
這人的手太過溫暖,一瞬間,衛懷胥竟然沒來的及動,許步薇也下意識的沒有移開。
衛懷胥想抽出,他想掩飾什麼,沒想到這人反而開始胡亂的摸著自己的手。
“大人是不是穿的太少了,不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