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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十五歲那年,南方連所普通的高中都考不上,南老爺子拉下老臉來託關係走後門兒,終於把這孬蛋塞到了部隊去,原想去部隊歷練幾年回來就老實了,結果適得其反。回來普通痞子成了兵痞子,平常鬧個事兒啥的還真沒人能治住他。老爺子徹底死了心,一山還有一山高,說不定哪天就能遇見個治得住他的人,老爺子也只能寄希望於此。

事實上南方雖然不太靠譜,卻還是個懂事兒的,知道孝順長輩,經常能把家裡幾個長輩哄的沒邊兒。這恐怕也是南方變孬的癥結所在,家裡四個長輩被哄得服服帖帖,他小時候想要天上的星星都給摘下來嘍。小嘴兒一甜老爺子就暈乎,就是後來知道這孩子變壞之後也捨不得下手教訓,偶爾一瞪眼睛小孩就爺爺爺爺的叫,小聲一出心都化了。

如今還是如此,只要南方一回家,老頭老太太連大米飯都能多吃下一碗去。

這天老爺子想孫子了,自己抹不開面子,非要老太太打電話把南方叫回家來吃頓飯,晨間早早就去趕了早市,巴掌大的扒皮魚挑挑揀揀買了一兜子,又挑了最貴最上好的山藥。孫子就愛這麼吃,扒皮魚摘乾淨了搗成魚醬,抹在清蒸的山藥上,當初不知道怎麼就鼓搗出這麼個吃法,可是南方愛吃,老兩口也不怕麻煩。

在外邊兒轉了半個多小時,回家來的時候老伴還拿著電話不放,臉上紅撲撲的,一看就是被孫子逗著樂了半天,都這會兒了還捨不得放電話。老頭當下有點兒吃醋,心想這電話自己打多好,指不定這會兒他也樂的前仰後合。

“喂,孬蛋啊,你爺爺回來了,你跟他說兩句不?”孬蛋是南方的小名,本來就叫南方,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多了個這麼不雅的名字出來,不過老太太說名字賤好養活,一直也就沒改。老頭子從小就不讓南方叫他老爺,打定了注意欺負人胡云澤老實,愣是把外孫養成了孫子。

這會兒老太太見老伴回來了,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他想什麼,畢竟老兩口這麼多年了,南老爺子一皺眉她就知道這老傢伙在想什麼。當下把電話衝老頭揚了揚,一挑眉。

南老爺子當下就樂呵了起來,放了東西順手在衣服上抹了兩把,拿著電話的時候兩隻眼睛彎成一條縫,連褶子都笑出來了。老太太看他一眼撇撇嘴,進廚房收拾東西去了。

“喂,孬蛋啊,中午回來吃飯啊,你奶奶非給你買山藥扒皮魚,專門給你做呢。”

老太太擱廚房聽見這麼一句,早就習慣了,連眼皮兒都沒抬一下,魚拿出來扔水盆裡,待會老頭肯定上杆子來收拾。

過會兒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個啥,說的南老爺子眉開眼笑,掛了電話還笑意不止,臉上帶著得色蹭到廚房來,擼起袖子就開始收拾魚。

“孬蛋說今天要去礦上看看,不知道又出什麼事兒了,得晚回來會兒。”老頭子撇撇嘴,對孫子晚回來這事兒十分不滿,然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隨即眉開眼笑起來。

“還是我孫子好,他又找了兩本醫書給我,你說他得多辛苦,見天工作那麼忙還不忘了我這把老骨頭。”南老爺子語氣裡帶著炫耀,老太太心說你還跟我這兒顯擺,孬蛋也就擱地攤上淘兩本醫書騙騙你這老中醫,他擱家的時候給我按摩那才是盡心盡力呢。

這頭倆老人在家裡暗暗較勁兒,女兒女婿都不要了就只叫孫子回來吃飯。那頭南方跟著所裡幾個人開車到礦上去,前兩天那私人小煤窯出事兒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老闆也算有本事,愣是給壓了下來。有一家礦工的家屬不要賠償,瘦瘦小小的女人跑到他們所裡來哭訴,論程式也是要去走一趟的。

誰知道走著走著居然下起了雨,常在礦上走的人都最怕下雨,路面泥濘不堪。何況這還是夏天,天兒一黑那一定是暴雨傾盆,他們所裡那破桑坦納底盤太低開不過去,南方只能下車往礦裡走。

雨下的太大連雨傘都遮不住,膺城就是這樣,剛開始下雨頭幾分鐘連雨點兒都是黑的,南方的藍短袖愣是給染成了黑的。走半道不知道是被這雨聲激的還是怎麼,南方下腹緊緊的就想放水兒,反正這地方這會兒也沒啥人,南方和同事說了一聲就往不遠處的牆根兒走。

南方走過去拉開拉鍊,一邊兒給自己吹口哨一邊兒辦事兒,眼角一瞥就瞅見這戶小院兒的院牆外頭擱著個大紙箱子,雨打在上面溼的透透的,下一刻就要倒塌似的。

南方拉上拉鍊蹭過去看,他剛才分明看見那紙箱子剛才動了一下。大白天的撞鬼了?南方跑過去敲敲箱子,大概是個彩電箱子,兩手勉強合抱過來,看來這戶人家還挺有錢,這號的電視機擱那時候挺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