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來到母親的墓碑前面。

低身彎腰放下花束，黎琛就這樣靜靜地呆立著。風起，黎琛細碎的短髮被吹得凌亂，臉上沒有了昨晚的紅潤和瘋狂，居然讓黎燦覺得是那樣的蒼白消瘦。

“小琛，”摟在黎琛肩上的手緊了緊，無聲地安慰著暗自悲傷的黎琛。“別難過，以後，有我在。”黎琛還是安安靜靜的，抿著嘴唇，沒有回答黎燦的話。

不知道到底在墓前呆立了多久，黎琛還是開了口：“媽媽說過，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是除了媽媽之外跟我有著血緣羈絆的人。”

不明不白地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黎燦側目，盯著垂著眼眸的黎琛，無言以對，或者，他只是在反省自己，反省自己對不住黎琛的信任。

“哥。”黎琛抬起頭，將自己黯淡的身影印入黎燦的眼簾。“對我來說，你不止是我的親人，還是我……愛的人。”後面的話黎琛皺著眉，小心地說著。

“小琛，我也愛你，永遠愛你！”黎燦一把將黎琛擁進懷裡，可是黎琛的心好痛。

此愛非彼愛，我的心你永遠不懂。

忍著心裡的波動，黎琛推開黎燦，對著墓碑上微笑的母親的照片說：“媽，今天我和哥來看你了。以前都是我一個人來，今天哥也來，媽……我，以後會好好的，一直都會好好的，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不會了……”黎琛說著說著聲音變哽咽了起來，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做了個很重要的決定，但眼中卻沒有一點淚。

“小琛……”黎燦只能無力地抱緊黎琛，似乎也無補於事，黎燦沒有聽出黎琛話裡對自己的決絕。

“走吧，哥。”黎琛回眸，眼睛閃亮閃亮的，迎著絢爛的陽光，看向黎燦。

“好。”

回到市區，黎琛架著黎燦來到了市動物園。

“還記得嗎？我們的小老虎。”探著身體，黎琛指著放養在草地上半大的老虎說。

“當然記得，一個是你，一個是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黎燦微笑著看著眼前笑得歡樂的黎琛，也被他感染到，就像遠處稍小一點的頑皮的老虎，偶爾張牙舞爪，更多的時候卻很是惹人憐愛。

“嗯，對啊，一個是你，一個是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黎琛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眼睛裡閃著亮光，又問：“那你還記得我最喜歡的動物是什麼嗎？”

“怎麼，想考我？嗯……讓我想想，啊，不記得了……”

“你，竟然敢不記得？看我的無影腿，哈……”象徵性地踹向黎燦，黎燦大笑著躲開。

“好好，別鬧，我知道，我記得的，怎麼敢忘記呢。是海豚，是海豚！”

“哼，看你敢忘記？！”黎琛伸出拳頭，孩子氣地威脅著黎燦。兩兄弟像最普通的兄弟一樣笑鬧著，放開所有的拘束，竟然連孩子也沒有他們兩個大男人誇張。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水族館，去看海豚去。”率性地拉起黎燦的手臂，黎琛拖著黎燦出了動物園，途中還不忘捎上兩杯動物園邊上那家咖啡館的招牌咖啡。

到了水族館，黎琛還是向第一次來時的那樣，整個人趴在外圍的玻璃上，張望著他最喜歡的海豚。

“要下水嗎？”黎燦站在邊上，悄悄拿起口袋裡手機，無聲地拍下黎琛可愛的模樣。

出乎意料地搖搖頭，黎琛說：“不去了，只是這樣看著我就滿足了。”我們只有一天，甚至不足24個小時，水族館以後還可以來，海豚也可以以後再看，我跟你卻只有一次的機會。我只想好好地跟你呆在一起，所有的安排都是籍口，我只想跟你一起，僅此而已。

是的，僅此而已。

“所以？就只想來看看？”黎燦有點驚訝地看著黎琛，這樣似乎並不是黎琛一貫的風格。

“不然呢，既然這樣，走吧，我們去餵它們。”說幹就幹，黎琛趁著黎燦還沒反應過來便跑了出去。

黎燦好笑地搖搖頭跟上，黎琛從來都是思維跳躍，說什麼是什麼，真是，還是長不大。

買了一小桶魚餌，黎琛和黎燦雙雙來到池邊。

一邊拋著魚餌，黎琛一邊感嘆道：“看它們多好，每天啊，就在池裡游來游去，隨時有遊客給它們餵食，這種吃飽了睡，睡飽了也沒事幹的日子多愜意啊，什麼事都不用想，什麼事都不用煩。”

“如果你想，我也不是養不起你。”黎燦蹲坐在一旁，黎琛看海豚，他看黎琛。

“切，誰要你養，你有你的家庭，妻子，兒子，輪也輪不到你養我啊。”黎琛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