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天天念也還是這樣,不如先睡會兒吧。”錦堂給我掖了掖被子,然後取了幾個土豆埋在火盆低下的灰燼裡。邊關沒什麼好吃的,只有這土豆管夠,所以我們沒事就烤土豆來吃,即解飽又暖和。
我閉眼剛眯瞪了一小會兒,土豆還沒烤熟呢,崔誠就來了。
“龍大人……”
“剛睡了。”錦堂對他擺擺手,“過會兒再來吧。”
“沒事,不睡了。”我坐起來,卻不願離開溫暖的被窩,把被子拽起來裹在身上,坐在床上對崔誠招了招手。
“龍大人,您昨天教我的字,有幾個又忘了。”崔誠苦著臉的對我說。自從有一次我對崔誠說:‘光靠打打殺殺,是難有大的成就的,要想真正成為高階將領,就得讀書識字。’從那以後,崔誠就拿個小本子每天跟在我身後,稍有空時,就叫我教他認字。不過他十八九了,這個年紀啟蒙,有些遲了,所以挺吃力,往往頭天教的字,第二天就忘個七七八八了。
“嗯。”我估摸著就是這事,從床上下來,跑到書案前,翻出了本冊子和一本薄薄的書,然後又跑回去鑽進被窩裡,把手裡的冊子遞給崔誠,“這個給你。”
“這是……”崔誠開啟冊子,疑惑的看向我。
我指著冊子裡的內容對他解釋道:“我把常用的字都列在這冊子裡了,旁邊配上了圖,你看這個旁邊畫著長矛的字,念‘攻’,進攻的攻,它下邊另有兩個小字,是‘長矛’,這樣你就能從一幅圖上認三個字了,再看這個畫著一面盾的是個‘守’字,下邊的是‘盾牌’兩個字,依此類推,你看看,可看得明白?”
崔誠看了幾頁,喜道:“龍大人,您這個辦法太好了,畫得也真好。”
“呵呵,那當然,我是狀元咩。”我得意的笑道。
滿堆兒羨慕的道:“為這個冊子,龍大人可熬了好幾個晚上呢。”
“滿堆兒,你要是羨慕就和崔誠一起學唄。”我道。
滿堆兒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道,“我不學了,我不想當官,明年我就回老家娶老婆了。”
我把手裡那本書也遞給崔誠道:“這本書,是我從周輝那裡找出來的,是本兵法書,寫得很簡單易懂,你有興趣也看看吧。”
崔誠看看冊子又看看書,突然抬起頭來,“龍大人,你要走了嗎?”
我點了點頭道:“什麼時候走,現在還沒確定,不過戎狄兵撤了,碉堡也建的差不多了,我估摸著,也快了。”
一霎那崔誠的眼眶就紅了。
看著這個即使受傷、流血也不皺皺眉頭的大個子,此時一副泫然欲涕的樣子,我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努力,總有一天會……”
“不知龍大人可在?”這時,屋外有人高聲問道。
“在,何事?”
“周將軍請龍大人過去一趟。”
“周輝請我去?”
“京城召你回去的摺子下來了。”周輝開門見山的說道。
“哦,”我本想做些依依惜別的樣子,但實在難掩唇邊笑意。
“哼。”周輝輕哼一聲,“到底是吃不得苦的公子哥。不過,”他話鋒一轉,“還算是幹得不錯。”
來此半年,難得聽他誇獎,我立刻心花怒放了,覺得這半年的苦,倒也沒白吃。
看我得意洋洋的樣子,周輝也是微微一笑,拿出個摺子遞給我道:“看看這個,可還滿意?”
“這是?”我狐疑的道。那摺子是藍底帶硃紅色花紋的,看這樣子該是外放官員給皇帝的奏摺。
“你來之前,雷豐瑜那小子就發過來手諭,讓我就你在邊關的表現,呈份摺子給他,如今這摺子已寫好,只等你一走,就送進京,狀元郎先給我品評品評寫得如何吧。”
對於周輝會怎樣評價我,我還真是很好奇,於是接過摺子開啟細看,看著看著我不禁嘿嘿的低笑起來,“不知周將軍竟是這般好文筆,嘿嘿,真是文采風流、妙筆生花,甚好,甚好。”
“你小子回京要是升了職,可別忘了請我喝酒。”周輝笑道。
“當然,當然,一定,一定。”我嘴裡應承著,心裡卻暗叫一聲:又是一個老狐狸。一文錢不花,還賣給我好大一個人情。
“收拾東西,咱們終於能回京了。”從周輝大營出來,我就直奔運糧兵的營地,宣佈這個好訊息。
“太好了。”魯寧道。
“太好了。”眾官兵道。
“嗚嗚……”眾人抱頭痛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