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卻辦不到,只能從床上滾下來。他站了起來,但不是用兩條腿,而是四條長長的帶有蹄子的腿。他要開門,但卻感到自己已經沒有手了,只能用頭把門撞開。男孩向草地裡的鹹水池奔去,他發現自己用四條腿奔跑的速度比以前加快了許多,他奔到了水池跟前,平靜的池水就象面鏡子。在這面鏡子裡,男孩看到了自己——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匹馬,一匹小白馬。
男孩餓了,他低下了頭,吃起了青草,他第一次吃這種食物,用牙齒細細地咀嚼著,他這才感到草是多麼地美味。他暢快地在草地裡撒開四蹄奔跑起來,他感到了作為一匹馬的幸福,跑累了,男孩就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在水池裡洗了一個澡。他在水池裡浸泡著,看到遠處走來了一個男人,是父親,父親回來了。男孩向父親奔了過去。來到父親的面前,他想要說問候的話,但喉嚨裡只能發出馬的嘶鳴。
父親以驚訝萬分的目光注視著他,然後父親從腰帶上解下了皮帶,狠狠地抽在了男孩的背上,男孩立刻就倒在了地上,父親又不知從哪弄來一根繩子,綁著男孩的馬脖子,牽著他到小屋裡去。
兒子。兒子。
父親大聲地呼喚著兒子,卻沒有回答,只有身後的白馬不斷悲哀地嘶鳴。男孩說不出話,他想告訴父親,兒子就在這兒,但父親還在不斷地尋找著兒子。最後父親對自己說,媽的,這小崽子又到哪兒玩去了,他晚上一定會回家的。至於這畜牲嗎,帶到牲畜市場上賣了。
男孩死活都不肯跟父親走,於是父親又用皮帶抽打著他,直到身上全是血,才被父親帶走了。
牲畜市場上有各種人和畜牲,豬、狗、牛、羊、兔、雞、鴨、鵝一應俱全,就是沒有馬。人們操著不同的方言在交易著,男孩的四條腿於是有了些發抖。父親把他牽到一個販子跟前,先讓販子看貨。那傢伙用手扳開男孩的嘴,看了看他的牙齒,又仔細地摸了摸皮毛,敲了敲他的腿和蹄子。
太瘦小了。在我們老家,這種馬最多隻值這個數。他對父親伸出了五個手指。
你沒有搞錯吧,這匹馬全身這麼白,一定是純種的,我當兵的時候也騎過馬,你別唬我。
結果他們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終於成交了。父親把男孩交給了販子,男孩回頭看著父親,大眼睛裡又落下了眼淚。父親拍了拍他的馬頭,說,你啊,還真有情有義,不過,做畜牲,就是這個命,認命吧。
父親走了,他又回去找兒子了,男孩目送著父親遠去的背影,一陣陣地嘶鳴。永別了,爸爸。
販子大聲地說,別他媽的哀嚎了,現在你就是我的了,我要怎麼樣就怎麼樣。來,跟我走。
他把男孩帶到了一間馬廄裡。然後從一個火爐上,用鐵鉗鉗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他微微一笑,我要給你留個記號。接著他把那塊燒紅的鐵送到了男孩的馬屁股上。男孩感到了一陣嘶心裂俯的疼痛,它竭盡全力地嘶鳴著,前後腿亂蹬,但是全身都給關緊了,動彈不得。男孩疼地暈了過去。
快來看啊,從蒙古運來的純種馬,多漂亮,看,你看它屁股上的標記,它的爺爺的爺爺是蒙古王爺騎過的,假不了,絕對的王室血統。
喂,老闆,你說的太玄了吧,就這麼瘦的一匹馬。
你不懂,這馬耐力好著呢,再往上推,它的祖宗還是乾隆皇帝的坐騎呢。成吉斯汗聽說過嗎?就是那個殺了幾百萬人,擺平了蘇聯的大亨,他當年跨下的馬啊,全是單傳,好馬那都講究計劃生育,只生一個孩子,瞧,這匹馬,就是成吉斯汗的馬的直系後裔,全世界只有它這一匹,其他的全是雜種。
這麼說,這匹馬那麼有來頭,價錢一定挺貴的吧。
不貴,就三千塊。就三千啊,除了我這兒,上哪賣這麼好的馬啊。
好,三千就三千,我買。
於是,男孩又有了新的主人。
主人的家大得驚人,三上三下,門口有隻巨大的狼狗,還有好幾個保姆。然後主人把狼狗和男孩都關在一個小院子裡,主人對狼狗叫了起來——上啊,這可是匹純種的蒙古馬,上,跟它比試比試。
狼狗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向男孩撲來,他一時手足無措,前胸就讓大狼狗給咬了一口,立刻就血肉模糊了。
咬的好,給我咬。主人站在樓上饒有興致地看著。
男孩沒有辦法,只能用兩條前腿去踢,居然還踢到了狼狗的腦袋上。
好!這就叫泰森大戰李小龍,夠刺激。我的小馬哥,上啊。主人的熱情越來越高。
狼狗被激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