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里斯本,陽光懶懶灑進窗簾間隙,透過輕薄的布料映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溼潤與涼意,帶著清晨特有的寧靜。李洛被這一抹溫暖從睡夢中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他伸手摸了摸微涼的床單,意識到陳思言估計已經起了很久。
這個人怎麼起床悄無聲息的。
李洛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翻身下床,隨意揉了揉一頭亂髮。
洗漱完,李洛原本想頂著他的雞窩頭出去,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來樓下客廳裡可能已經擺了攝像頭開始直播了。於是又重新回到衛生間,從包裡翻出一罐髮蠟,對著鏡子折騰了一番,把自己捯飭得人模狗樣了才走出去。
客廳裡意外的安靜。
沒什麼人,估計很多人都還沒起床。空蕩的空間裡只有多麥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書,手裡捧著一本書,神情專注。
陽光打在她的側臉上,顯得整個人格外安靜。
適合用來做節目的宣傳片,李洛想。
“早啊麥姐。”他隨意地打了個招呼,假裝漫不經心地靠近沙發,卻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幾個攝像頭的方向。他一邊坐下,一邊好奇地問,“一大早看什麼書呢?”
多麥抬起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晃了晃手裡的書:“《我將宇宙隨身攜帶》,佩索阿的詩集。”
“佩索阿?”李洛重複了一遍書名,有些陌生,“這人是誰?聽著挺文藝的。”
“一位葡萄牙的詩人,在里斯本出生,也在里斯本死去。算是我的一種習慣吧,我習慣在旅遊的時候看當地作家的書,會給我一種我在沿著他走過的路尋找的感覺。”多麥笑了笑,語氣輕鬆,“你之前不是說希望能夠在旅遊的過程中感受不同文化嗎?我個人是比較喜歡這種方式。然後葡萄牙的話,如果要讓我選一位最喜歡的作家的話,我肯定會選佩索阿。而且他的作品透過文字,把這座城市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愧是作家啊,李洛想。
李洛挑眉,好奇地看著她:“怎麼個靈魂法?恕我沒文化,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多麥放下書,微微坐正,“我很喜歡他,是因為我覺得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喜歡用不同的筆名寫作,創造了幾十個虛構的身份。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風格和世界觀,所以他的作品感覺像是多個人在寫,但其實全是他一個人。”
“這麼能折騰?”李洛笑了起來,“寫書還玩多重人格?”
“是啊。他自己說,他的靈魂是分裂的,甚至認為‘真實的自己’是不存在的。”多麥的語氣變得認真,“這本書裡的很多段落其實不僅僅是在寫里斯本,也是在寫人對自我的迷茫和探尋。他說過一句話我很喜歡——‘我們所有的生命都可以被壓縮成一個想法,而所有的想法最終都是徒勞。’”
李洛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稍稍收斂了些,“有點意思……他這麼悲觀的嗎?”
“也不完全是悲觀。”多麥搖搖頭,“他的文字更多是一種哲學上的反思。他覺得人生的本質可能就是矛盾的,我們一方面渴望理解世界,但另一方面卻註定無法真正理解。所以他提倡要接受這種矛盾,把它看成是一種美。”
李洛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聽不懂。”
多麥笑出聲:“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理解的,你也沒有必要聽懂我的。而且可能佩索阿自己寫的時候也沒想這麼多吧。他只是想到了,就寫了。”
多麥抿嘴一笑,翻開書找到一個標註過的段落,用清晰而輕柔的聲音念道:“旅行,是放棄一種熟悉生活的方式,去換取一種尚未熟悉的方式;是把我們對自己的慣有理解,放置在一個陌生的框架中去重新定義。無論走到哪裡,人始終無法逃脫自身的限制,因為真正的旅程從來不是身體的移動,而是靈魂的探索。這句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李洛點點頭,目光有些遊離:“他的意思可能是——旅行好像不是我們看了多少風景,而是看這些風景時,我們對自己的理解有沒有變得不一樣。”
多麥點點頭:“對吧,所以這才是只屬於你的理解,只要你覺得讀這本書的時候有啟發,那麼我覺得就是“讀懂”了。”
【我笑死了啊啊啊啊,對洛彈琴】
【多麥:孺子不可教也】
【麥姐好像一個溫柔的語文老師啊啊啊,能不能也這麼溫柔地給我上課!】
【天呢,我一開還以為麥姐看書是因為裝逼,原來他是真的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