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的地球人,可以毫不畏懼地接受任何試驗辨析,以證明我跟所有的地球人一模一樣,就連我母親也——”
她的情緒幾近失控,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真理亙古長存,就放在我們心裡,何須證明?”達措垂下了高傲的頭,屈指默數,悵惘地搖搖頭,“其實,你們是永遠都看不到真相的,承認與不承認,相信與不相信,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引申來講,我要不要從大雪山去伊拉克鬼墓、要不要輾轉傳遞隔世的資訊到港島來,都是毫無意義的。要知道,這一刻,每個人都是積木城堡上的一小塊,無法左右大廈將傾的頹敗結局。沈南,外面有很好的星光,我們去屋頂說話,好不好?”
他向我伸出手,我稍稍遲疑,但手掌已經被一股看不見的陰柔力量攫住,身體緩緩上升。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達措憂傷地笑著,左手上翻舉過頭頂,在半空中捲起一道耀眼的電光,像一柄巨靈之斧,將無菌室的不鏽鋼房頂劈開。從地下二層升至一層時,三個年輕人正圍著一張圓桌打牌,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兩人繼續飛昇,驚駭得嘴角叼著的香菸落在膝蓋上兀自不知。
達措以同樣的手法連續打碎三層屋頂,輕飄飄地落在星空之下。
東方,啟明星已經亮了,距離朝霞出現、朝陽初升大概只有十幾分鍾時間。
“沈南,看那星星,玩積木的巨人總是需要有燈盞照明的,就是那一顆。記住,每當它亮起來,就是巨人尋找遺失的那塊積木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你,一定要告訴你關於……”達措的聲音在最關鍵的地方停住了,他的兩頰瞬間漲得通紅,唇、鼻翼、眼珠、額頭也緊跟著變成血紅色。
我以最快的反應速度搭住他的左右腕脈,脈搏跳動如同萬馬奔騰一樣激越,完全超出了中醫典籍上的判定標準。
“你怎麼樣?”我揮掌按住他的頸後大錐穴,期望以內力幫他平復心潮。
“我……我看到了結局,審判日一定會到來,撒旦將用鮮血和骷髏裝點自己的寶座,但這……是無法更改的定居,從地球開始形成時就註定了的。審判日……審判日到來,紅龍的死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另一個毀滅時代的開始,他會將自己的仇敵綁在恥辱柱上,一刀一刀割下去,飼養撒旦肩上的以彌亞之鷹……”
老杜氣急敗壞地出現在房前的空地上,手裡仍舊拎著一隻酒瓶,正要準備開罵,卻被我的手勢制止。
達措的話裡藏著諸多難解的疑點,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而應該努力保全他的性命。
“別說話,我們先到下面去,老杜會讓你變得好受些。”我搭住達措的右臂,準備從屋頂跳下去。
“不不,沈南,我必須對著那顆星,才能記起過去。長久以來,我的心靈都埋藏在黑暗中的沙礫之下,找不到存在於這個時空的意義。突然之間,我釋然頓悟,如同飛蛾撲火前的昇華一樣,真正的智慧是需要瞬間的熱量噴湧來催發的。你、我、聖女在時空的某個交叉點上聯手,阻止審判日的抵達,或者是將時間與空間的軸分裂開來,讓審判日永遠都不能降臨於地球上……”
哇的一聲,達措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迎風展開了一道絢爛的血幕。
“喂,沈南,弄他下來,只怕要壞事了!”老杜不滿地低叫著。
“你聽見了嗎?”達措也在叫,不過聲音卻壓得極低,並且小心翼翼的。
“喵——”一聲淒厲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貓叫傳來,就在左前方高聳的院牆上驀的出現了一隻躬著背的黑貓,緞子般光滑的毛色在晨風裡閃著耀眼的光澤,兩隻淺黃色的眼珠正死死地盯著我和達措。
我向老杜使了個眼色,微微點了點頭。他霍的回手,從身邊的年輕人腰間抽出一柄短槍,毫不遲疑地向那隻黑貓連續發射。
“殺了那畜牲,快!”他大叫著。不過前三顆子彈已經毫無偏差地射中了貓頭,子彈的衝擊力令黑貓翻身後躍,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沉甸甸地墜落下去。
“當黑貓連續出現,這個世界的禍端就要開啟了。”達措倦怠地低語著,身子完全癱在我的手臂上。
我抱著他落地,然後交給老杜身邊的人,謹慎地吩咐:“打強心針,然後注射少量鎮靜劑,給予足量的高濃度純氧,每隔三分鐘測試一遍脈搏。”達措的狀況無法用醫學理論解釋,我也只能瞎子摸象一般試探著診治,希望他能再挺過一關。
老杜得意地吹了吹槍管,炫耀地笑著:“我的槍法不錯吧?拿手術刀的手握槍,照樣打得響